岳鹿遥埋着脑袋啪嗒啪嗒地在光脑打字,头发旋就对着邬狭。
她过于专注地回复消息了,忽视了邬狭的目光。
邬狭摩梭着手指,看着她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屏幕上敲敲点点。
很久没被人这样久无视过。
真是新奇的体验。
“聊完了吗?”
岳鹿遥慢吞吞地抬头,听出了这个人语气似乎不太好。
可能是错觉。
她没来得及关光脑,通讯录上陆泽昂的名字很显眼。
邬狭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人也好,现在应该放在一边了哦。”
确实有些不爽的语气。
不是他先叫自己回消息的吗?
不过算是防恐部的前辈,还是房东,岳鹿遥包容地原谅了。
“好的。”岳鹿遥善解人意地说,“开始听你说话了。”
“……”
邬狭整理了一下坐姿,说了此刻的时间:“十一点半。”
十一点半。
一个寂寥的夜晚。有的人沉沉睡着,有的人举着天文望远镜想观测罕见的流星雨。
迷幻的霓虹灯亮着,几辆巡逻的机甲车悄然穿过密布的街道。
高楼的顶端慢慢出现聚集的黑影。
只是此刻与彼时不同。
岳鹿遥记得,虫族第一次入侵是蛮荒区,第二次是借着流星雨的伪装倾入主北区。
当时很多人睡觉不关窗,那些坠落的星星就悄无声息地爬进房间。
于是这些人的死亡都是无声无息的。就像融化的雪。
第二天主北区的居民人数直接砍半。
所幸,如今的他们监测到了细微的异样。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邀请你呢。”邬狭的语气仿佛是要参加一个舞会,“以及带上你的板子。”
岳鹿遥点点头,微笑说:“好啊。”
鉴于这一栋楼都被邬狭买下,楼道漆黑如同夜色,星光映照在行走的台阶上。像童话里通往仙境城堡,由鲜花铺成的梦幻小路。
两人上了顶楼。
星星很亮,满天都是,十分漂亮。
“好黑啊。”岳鹿遥说。
“星星很亮。”
“感觉像夜幕上的裂缝,透过这些裂缝,光才能照进来。”岳鹿遥对着满天星星的天空比划。
邬狭稍微低了低头,去看她亮晶晶的眼睛。
那是跟星星一样的东西,也是透光的裂缝。光顺着这样的小裂缝一点一点地漏出来。
然后他们沉默,共同仰望不知名的夜空。
越来越多的流星坠下,主北区各处响起人群惊喜的呼唤。
——可落入凡尘的星星只是石头。
说不定上面还爬着异形的大虫。
“给。”邬狭递给岳鹿遥她的平板,“电量充足。”
岳鹿遥就端坐在顶楼天台,吹着夜晚的风。
主北区各处。
身穿作战服的异能者们整装待发,虎视眈眈地监控着这场流星雨。
绷紧身体,一边祈祷只是检测器的一时失灵,一边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
十字路口。
“我要辞职!”
一个晚归的社畜疲惫地拖着加班后的身体,铿锵有力地向光脑对面怒吼:“改了十三遍的方案,老板最后定了第一版!”
“这日子谁爱过谁过,最好明天世界一起爆炸好了——”
他并没注意脚下的有一颗掉落的星星陨石,一脚踩了上去——
原本安静躺着的陨石忽地爆开,许多掺杂幼虫卵的碎片四溅飞了出去。
在微微蠕动的碎片在快要扑进他眼睛的时候,一发无声的子弹洞穿了它!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一阵粘腻。
他呆呆地抚摸,黏稠的鲜血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神啊。
在正对着他的暗巷处,西亚快速上膛,接连几发对准高速移动的碎片。
但碎片尤其多,加上形状太不容易察觉,基本没什么用。
“该死!这也太多也太小了!”
西亚咒骂一声。
她从暗巷猛地飞扑出去,将那个无辜打工人一把拽进了安全楼。
“别出去乱跑!”
只来得及叮嘱这一句,便继续搜寻此刻还在街道上的居民。
同样的场景,在主北区各处的角落发生着。
阴暗潮湿的小路,霓虹路灯的十字街口,飞驰的机甲车,无声的士兵涌现在街道上,对着那些令人头疼的碎片扫射。
这比单纯的虫子还让人难搞。它们看起来什么攻击力也没有,但每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里都隐藏着成百个未孵化的虫卵。它们密密麻麻地堆积,像许多不瞑目的眼睛。
有一些可怜的路人看见了那些星星的横截面,当场反胃。
“我再也不吃鱼子酱了……”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路人在第二日的事后采访中如此说道。
-
相比起繁忙的街道,塔园路13号的顶楼显得格外安静。
没有音乐声,没有虫子侵扰。
岳鹿遥戳着毫无反应的平板。
在此之前她已经尝试又打了一遍野蜂飞舞,然而除了30碎片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不禁开始怀疑它是不是真的有用。
“喂,你再不反应我就把你拆掉了哦?”她很认真地威胁。
然而平板毫无动静。
“坏掉了。”岳鹿遥说。
邬狭听着小姑娘的嘀嘀咕咕,在顶楼的角落找到了一架废弃的钢琴。他相当不在乎个人清洁地用袖子扫了扫上面的蜘蛛网,随便试了下音色。
比起这架邋遢的钢琴,反而是他看起来更落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