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预警什么总之我先预警一下】
01、雨天,鲜花,与潮湿的猫咪尸体
飞往半人马座的末班飞船启航后,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
末日到来前的焦躁,恐慌和嘈杂,消失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街角下起了雨。
岳鹿遥撑着伞,漠然踩过几个水坑。
整个天空浩淼而空寂,只见几片卷云和两只黑鸟,雨水洒落在莫内咖啡馆的屋檐,此前它被用作空间节点的转换站。
她走了进去。
空无一人。
“欢迎光临。”岳鹿遥自言自语道。
颓靡的玫瑰花瓣卷曲,潮湿的香气。几个矮凳相互偎依,外面只有风和雨。
岳鹿遥坐上吧台,看见黑黝黝的蘑菇和地衣怎样爬上了无人的木桌,想象它们如何在黑暗里生长。
她一意孤行地决定留下,父母被联盟强行带走接受调查。
她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的亲戚,她去看过。见到他们他们苦苦挣扎在末世里,徒劳而绝望地争取一张求生的船票。
她就站在不远的栅栏前,木板的倒刺挂伤她的手心。
世界安静。
厚重的大门忽然又被人推开,湿漉漉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
“要一杯咖啡。”
相当没有精神气的嗓音。
青年的黑衣快要湿透,几缕发丝黏稠地贴在额角,深蓝的眼眸仿佛深不可见的海底。
他突然出现在门口,像躲雨的猫咪。
大概把她当作了店员。
岳鹿遥平静地点头,顺手开始摆弄调料。
联盟带走了许多智能机器人,幸好没瞧上小店里的设备。
古老的机器负责任地吭哧吭哧运转,刺耳的零件声尖锐且突兀。
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雨幕模糊世界,一片迷蒙。
岳鹿遥决定给这位素不相识的可怜人一点馈赠。
托盘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有塑料袋装的精致蛋糕。
青年开口:“我不记得我点了这么多。”
岳鹿遥说:“今天第一位客人的优惠,先生。”
他说了声谢谢,慢吞吞地开始品尝。
雨小了一点。
有时岳鹿遥并不能分清梦境和现实,更何况本就湿漉漉的雨天。阴晴也好,远方也罢,浑浑噩噩,仿佛行将就木。
直到雨水冰冷地击打在头顶,终于有了实感。
啊,自此,就要如同苔藓一般度过余生。
檐下的风铃叮咚响着,岳鹿遥推门离开了。
-
以前岳鹿遥在街角喂流浪猫。
是一只色泽明亮的狸花,喜欢用尾巴绕着她的脚踝,嗷呜嗷呜地叫,表示感谢。
也常常跟喜鹊争抢吃食,岳鹿遥就喜欢看它咪呜地蹦来蹦去。
岳鹿遥撑着伞,终于回到这个街角。
雨水冲刷脏污的地板,喜鹊的尸体挂倒在水箱上,腐烂的血肉招来一群苍蝇。
那几天仿佛噩梦。
杂乱的街道早已失序,横冲直撞的车辆丝毫不会关心什么规则。
被轮胎碾压,开始发炎的腐肉散发恶臭的气味。
岳鹿遥心一紧。
小狸花翻烂的肚皮敞开,一条长长的血迹拖拽着。它走了很长的路。
往日温热的身体已经冰凉。
雨还在下。
有变大的趋势。
她还没得及给它取个名字。
岳鹿遥默然一会,躬身蹲下,把伞撑给它。
远处的垃圾桶传来野兽们翻找食物的动静,在遍寻无果后,黑漆漆的瞳孔注视着倒地的小狸花尸体。
大概是与其吃腐肉,不如试试新鲜的人类。
岳鹿遥眼底暗沉的红光一闪。
那群呲牙的野兽们本能感受到危险,慌不择路地跑开。
小巷的拐角,岳鹿遥注意到了一个女生,她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
“林女士和岳先生都被带走了。”她的语气充满了诱惑,“你还在压抑什么?”
岳鹿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滂沱的大雨并没有淋湿女生的衣服,与她相比岳鹿遥算得上狼狈。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厄昭。”厄昭微笑,“对你没有敌意。只是觉得可惜。”
岳鹿遥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愣了半晌,厄昭无奈地发出一声嗤笑。
背后突然传出“噗”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蓬然炸开。
岳鹿遥嗅到越来越重的血腥气,和雨水混杂在一起。
她猛地回头。
厄昭掀翻了她的伞,皱着眉拎起小狸花。她轻轻一捏,它本就腐烂的身体炸开。
“你知道的,放任它不管,会滋生更多的病菌。”厄昭笑容甜美,“你总是不做最优解法。”
“人类,就是这样愚蠢地生活吗?我亲爱的妹妹。”
岳鹿遥低垂着眼眸:“我没有什么姐姐。”
厄昭好脾气地笑:“我可是难得跟蝼蚁之躯搭话呢。”
岳鹿遥往她这边走:“什么蝼蚁?”
厄昭心情很好地丢掉仅存的小狸花,解释道:“那些逃难到半人马座的人们大概不知道,我留存了相当多的虫卵,只等我一声令下孵化,成为养料。与那些东西相比起来,这颗已经被你们糟蹋得不成样子的星球才算得上宜居吧。”
“不加入我吗?得到我的赏识,可是一件——”
她的话没有说完,腹部被人用力贯穿。
眼睛因为过于震惊而微微放缩,张大的嘴巴没有闭合。
岳鹿遥面无表情地将折叠尺从她深嵌的血肉中狠狠掏出,血红色的液体飞溅到了脸上几滴。
厄昭错愕地捂着汩汩流血的伤口,用气声称赞:“不愧是……我的妹妹。完全没感到杀意。林霖什么时候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