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终让她定了神,回了志。
她适才恍惚之间仿佛听到梦中之人曾于她年幼时与她说过
“我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她须得打起精神坚持,不可萎靡不振,有太多事待她完成。
眼前中年男子是曾追随父亲多年的军师孟启,因父亲于重洪四年谷东阵亡后,被祖父召回临肃,便一直跟着她。她在临肃出了事后,能带走的也唯有孟启与棕氏罢了。索性她非孑然一身。
唐梨轻轻张口说道,“先生,我无碍。”她牵了牵嘴角。
孟启见她似笑非笑又周身是伤之样,眼眶微红。定了定神,垂头掩饰了似有水光流落窘况,跟着侧头说道:
“你莫要逞强,身体为重。棕叶七已去元祁山为你求新药。等新药至,你便会好的快些。在此之前定注意修养,万万小心。”
“多谢先生。他未归前,先喝军中药调理外伤即可。”棕竹听及此处,赶忙取了另侧炉子上温热药汁,袅袅热气,手掌紧贴药碗,似是生怕她又如前刻不管不顾,唐梨瞥了眼他,棕竹递过药碗,心中依旧欢喜,还好不甚烫。
“先生适才所言,刘撼是被抓了?”唐梨接下药碗,唇凑至碗边,似是不觉得苦,一口灌了下去。
“是,被俘了。”中年男子见她面色微凝,问道:“你以为他如何了?”
“我听棕竹说他被俘了以为他被伏法了。”唐梨楞然。她或因先前被梦中之事困扰,又突闻战况如斯,神志尚不清醒问了军情,这才闹了笑话。刘撼如若未被索伦贼兵所杀,事情或还有转机。
“棕竹,你何不予我道清楚些。”唐梨已彻底去了梦中醒来后颓靡之意,思路渐清,说出的话就带着一股子凌厉之意。
棕竹双目睁大,盯着唐梨半响说不说话来。他许久未听主子如此有生气言语了。
自五年前老永宁公出事后,流言诽谤漫天飞,主子被行了军法赶出唐家军。重伤后又中毒颇深,他与先生带着主子费了数次周折,寻回至药堂棕氏为其解毒养伤,才再辗转来了谷东从军。
这几载大小事务从未无多余半句话。最常言道“无碍”“都可”。今日突然听一句哪怕是状似训斥之言,棕竹亦觉心中感激涕零!老天开眼,主子总算有了烟火气!
“是,都是棕竹的错!”棕竹丝毫没有怨怼,语气中颇带激动之意。
唐梨见其如此,心中明晓是自己往日让身边人太过忧心了。一句佯装嗔怒之言,亦让人觉之不同寻常。心下微微一叹,不由道:
“好了,是我的不是,之前只是高热醒来不甚清醒。”
棕竹听她语调又恢复常态,虽这脾气好似昙花一现,但也好过无。中年男子见棕竹面上仍有遗憾之色,嘴角微抽。
“此次南下退守至谷阳,上面另立旨意,会着人领谷东侧数百里外流放罪人一并归营,应会安置在旧安兵营旁侧。不日就会到至营内。”
“哦?流放罪人?”唐梨喃喃自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