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梅显然也看见了前面的那辆车,瞬间不安起来。
“不会还有别的女孩过来吧?”她声线紧张。
在丈夫生病之前,江心梅从未独自应对过大场面。
每次应酬,她只需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在温建国身边,做个美丽的花瓶就好。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温建国刚做完手术,下不来床,无法陪同在身边,公司又陷入资金周转的困境……头一回,担子都落到了江心梅这。
她一根蜡烛几头烧,自打温建国倒下,心里紧绷的线就没松开过,任何细微的变故,都能让她像惊弓之鸟一样,极度紧张起来。
她抻长脖子使劲看向前方,黑色的帕拉梅拉已经驶出视野,唯有那扇门株桂树沾着水珠的枝叶在风中轻摇。
再往前看,隐约能看到别墅的廓形。
这栋建筑即留有古物余韵的低调内敛,又有着现代线条的优美流畅。单是进门处抬眼可见的这株桂树,市值就不下百万。
物质上的冲击感来得格外强烈,温建国白手起家,劳劳碌碌打拼半生,比起人家几代积累下来的家业,还是差远得很。即使当初温建国和周宏岩还做过同窗。
她这头心头纷乱,温栀却被她这想法逗笑。
“妈。”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抚,“放心吧,他们不会做出选妃这种事的,太荒唐了。”
有头有脸的人家,多少得讲究点面子和风度。
就算……就算真要选,也不会放在明面上。
但后面这句话就没必要和江心梅说了,免得又引起她的焦虑。
听了温栀的话,江心梅神色稍霁,旋即又拧起眉头:“如果不是其他的客人……那会是谁?周寒鸣吗?他为什么不下车和我们打声招呼呢?都看到我们了。明明他妈妈说他一直记着你的啊……”
这次温栀不知要怎么安抚她了。
实际上,在学校时,她和周寒鸣的交集一点都不多。她对周寒鸣的印象有,但并不深刻,估计对方也是如此。
甚至,说不定已经忘记她是谁了。
而且,就像她妈妈在和言阿姨聊天时一定会说她对周寒鸣的印象很好一样,对方对她的称赞,也不过是出于礼貌和客气。客套话而已,怎么能当真?
刚刚那辆帕拉梅拉,她也注意到了,车里的人不像是这里的常客。如果刚才那辆车里的人真是周寒鸣,那从种种细节来看,他八成是被逼着过来的。
那这场相亲,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除非决定他婚姻的另有其人,而那人恰好能中意她。
可连人生大事都被无法自己做主的男人,会是什么良配?
想到这,温栀忽的苦笑起来。
眼下的处境好像容不得她来挑挑拣拣。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停车场出来,两人一同绕过幽长的前庭,一路步行到了别墅门前的小花园。
小花园里铺着米黄和白两色的鹅卵石,走起来十分舒服。道路两旁种海棠,有着天然的驱蚊效果的天竺葵和薄荷作为点缀,丛丛绿色,被夜里那场雨洗得格外青翠。
眼下正值花期,海棠花开得热闹。
花丛旁,江心梅顿了顿脚,“上次来这里,种的不是这种花啊……难道我记错了?”
有些讲究的人家是会根据花期来更换植被的。
温栀垂眸不语,跟随在江心梅身后,跨入别墅内。
言少兰早就准备好等着了。
一听见脚步声,她立刻回过头来,对母女二人笑道:“可算来了,老早就在念叨你们,等得我茶都换盏了。”
江心梅忙迎上去,赔着笑脸:“怪我,怪我……”
言少兰歪过头,看着江心梅身后的温栀,温声道:“这是栀栀吧?都长这么漂亮了。”
“言阿姨好。”
打过招呼后,言少兰和江心梅聊起温建国的病情。温栀插不进话,于是端正坐在江心梅身边,安安静静的。
令她意外的是,这会儿周寒鸣并不在,他还在公司,要下午才能过来。
现在这栋别墅里能见到的,只有两位长辈。
一位是老太太,周宏岩的母亲。
另一位就是言少兰,周宏岩的夫人。
自温栀进来,言少兰已经无形中打量她许多次。
从容貌气度,到步态坐姿,到举止言谈。
倒是一处都挑不出错。
她主动问:“栀栀是在北城工作是吗?”
“对。”
“怎么没想过到爸爸的公司帮忙呢?”
“我专业学的是设计,公司里没有合适我的职位。”
江心梅插话:“什么叫没有适合的职位,是她自己不想和姐姐抢位子。这孩子从小就知道谦让,不像妹妹,反倒像个姐姐。”
“哦……”言少兰眼底的细细笑意像是丝线一样缓缓堆积起来,就差没把满意二字写在脸上,“那最近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看我爸。”
现在提起温建国病倒的事,温栀仍然心有余悸,“他说自己只是生了场小病,要我不要担心,我还是回来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
言少兰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爸爸会没事的。我听你妈妈说,这次回来,你就不打算回北城了,你在北城工作那么久,肯定也积累了许多,能为了爸妈舍弃,你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阿姨很佩服你。”
温栀愣了愣,她什么时候说自己不回北城了?
她下意识看向江心梅,江心梅却根本不看她,而是自顾自地同言少兰说话:“北城有什么好的,就那个空气,太糟糕了,前些年我去的时候,哎呦那个霾那个粉尘啊……出去一趟感觉肺都要沉几斤,哪有我们江城宜居,要我说,栀栀早该回来了。”
温栀说:“这些年治理得好多了……”
江心梅不屑:“好多了也比不上江城。”
这点温栀倒是无法反驳。
言少兰仍然笑得温柔:“年轻人有点事业心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