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也只有她顾着他。可这样哪行呢?他毕竟是周家的孩子,没必要过得像头孤狼一样。
再厚的坚冰,日子过去这么久,也到了该化的时候了。
“寒鸣不像你,性子更急躁,越着急什么事,越容易把事情搞砸,一直让我很担心。你帮他,就当是在帮奶奶,也是帮你自己。你做什么事情都总是一个人,奶奶实在担心。”
她温声劝着,眼里的担忧几乎满溢出来。
“嗯。”
周柏城沉默着,有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但最后终于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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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钟,天空放晴。
温栀换了一身轻便的行头,在医院里给温建国削苹果。
她全神贯注,皮削到最后都不断,等苹果被她整个扒了衣服变得光秃秃,她揪着那一长溜儿的果皮,眼睛满满得意:“爸爸,你看,我削的这苹果皮是不是能去拿个奖了?”
她自吹自擂:“最佳苹果杀手奖,以后所有的苹果见了我都得逃跑。”
病床上,温建国斜倚着靠枕,被疾病折磨得苍白的脸上浮现微笑。
他倒也捧场:“是,树上没熟的见了你都得害怕得落地跑了。”
温栀咯咯笑:“爸,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好让我这个苹果杀手拓展一下其他的业务。”
她支着脸看着温建国把她刚刚切好的苹果吃下肚。
温建国边吃边问:“今天上午,跟你妈妈一起去看你言阿姨了?”
“嗯。”温栀点头。
“那也见到周寒鸣了?”
“没有。”温栀摇摇头,“说是公司有事,晚上才能回来。”
“对了,我见到周寒鸣的哥哥了。”温栀好奇问,“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周叔叔有两个儿子。”
温建国的脸色稍微变化,似乎是想起了些不太好诉诸于口的旧事,只是点了点头:“是有个大儿子,不过我也不太了解。”
“那周寒鸣呢?爸爸平时和他打交道的次数多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建国摇头:“最近一年只见过一两次,说了解算不上,是个有礼貌的年轻人。”
温栀怏然:“还以为爸爸知道得会多一些。”
和江心梅的态度略有不同,温建国想让温栀嫁出去的心情似乎并没有那么急切。
他道:“人是多面的,就算我很了解他,了解的也不过是他展露给我的那一面,你要是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对你好还是不好,还是自己去了解为好。”
“至于公司的事,还有我在撑着,用不着你那么担心……”可这番话尚未说完,他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病体的虚弱让他甚至无力坐直身子,往日魁梧结实的肩膀软面条一样瘫软下去,身体半倒在床上。
温栀连忙去扶住他,一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背。
看着他半头白发随着咳嗽剧烈晃动,温栀格外辛酸,眼里也蓄起泪来。
这哪像是能撑住的样子。
决心几乎是瞬间下定的。
温栀道:“我知道有些事需要我自己去了解,可我毕竟年轻,阅历比不上你们这些长辈,看人的眼光也不及你们老辣,还是想多听听爸爸的意见。”
她本来还想和爸爸聊聊她工作的事,此刻却不忍再聊。
温建国渐渐平顺呼吸,听温栀这样说,反倒一阵心疼。
他道:“爸爸会帮你把关的。”
说完叹了一口气:“你姐姐当时要是能像你一样,稍微听一点话,我们家现在也不至于是这样子……”
见他想起伤心事,温栀也不再说话,只是手仍然在他背上轻拍,等到温建国神色稍定,她才说道:“言阿姨说,这两天会让周寒鸣来探望你,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你就可以帮我看看了。”
温建国点了点头。
只是令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单人病房的门现在就被敲响了。
笃笃笃的敲门声无比急促,听起来也不像是江心梅。
“难道周寒鸣这就来了?”
温建国也很吃惊:“倒是个急性子的孩子。”
温栀扶着温建国躺下,然后起身去开门。
门一开,料峭春寒扑面而来。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她想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