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勾了一下唇角,重新将目光投向阮柒。 他抛出第三个问题—— “十岁那年的春节,你在做什么?” 阮柒被抓进逍遥庄是在九岁那年的八月份。被聂北楼救出来后,她精神受了刺激,五感封闭了大半年。 那半年是阮家人最煎熬的一段时光,所有人都愁眉苦脸,连春节都没怎么过好。 所以,十岁那年的春节,对阮柒和阮家人而言,是痛苦的。 阮柒的潜意识开始抗拒褚玉江问的这个问题。 她紧闭着双眼,红唇紧抿,沉默着不回答。 褚玉江见状,又问了一遍:“十岁那年春节,你在做什么。小七,回答我。” 褚玉江的精神力开始润物无声的对阮柒进行催眠操控。 阮柒的潜意识觉察到危机,反抗的更加厉害。 她的潜意识在抗拒褚玉江,也抗拒回答他的问题。 阮柒的精神力隐隐出现想要攻击对方的征兆。 褚玉江立刻用精神力对她进行安抚,同时,不停的对她道:“小七,我是褚师伯,你要相信我。” 褚玉江反复对她说了几遍。 阮柒似乎听明白了他的话,也认出了他是谁,潜意识抗拒的不再那么厉害。 褚玉江立刻又问了一遍:“小七,十岁那年的春节,你在做什么?” 催眠室里很安静。 屋里屋外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阮柒的回答。 阮柒的潜意识纠结了许久,终于,缓缓开了一道口子。 “……在家。”她无意识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脆弱,“听不到声音,说不出话,我感知不到外界,看东西是黑白的……” “……妈妈和奶奶在哭,我想哄她们,可我发不出声音……” “除夕那晚,哥哥抱着我说了好久话,可我听不到……” “好难受……我好难受……” 小姑娘的声音逐渐带上哭腔。 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滑落,滑入头发,落在真皮沙发上。 聂北楼的眼睛一瞬间泛红。 他想起了阮家人最绝望的那个春节。 外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电视里的晚会热热闹闹、万象更新。 可阮家却一片死寂。 丰盛的年夜饭摆在桌上,却没有人吃。红彤彤的对联和灯笼喜气洋洋的贴满了整个房子,却暖不了住在房子里那些人的心。 每次过年都最闹腾的小姑娘,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双眼,气息微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聂北楼记得那个除夕夜,杨柳和阮奶奶坐在摆满年夜饭的餐桌前,无声流泪;阮风眠一根一根的抽烟,阮爷爷沉默的蹲在门口,用帕子一遍又一遍擦拭孙女最喜欢的小木马。 而十八岁的阮慕楠,抱着五感封闭的小姑娘,自言自语了一整夜。 聂北楼和阮家人永远无法忘记那个春节。 那是他们这一生都不愿再回想的黑暗时光。 陷入催眠的阮柒还在断断续续的讲述那个春节,聂北楼再也听不下去,转过身面朝墙壁,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褚玉江看了他一眼,柔声对阮柒问道:“小七,那年春节的事,你都记得?” “……记得。可我说不出话,妈妈他们在哭,我好着急。” 褚玉江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孩子,一切都过去了。别怕,褚师伯在。” 褚玉江极富节奏的轻抚,有效的安抚住了阮柒激动的情绪。 她渐渐平稳下来,呼吸再次变得沉稳绵长。 褚玉江又用精神力对她进行了一番安抚,等阮柒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开始继续向她提问。 “小七,九岁那年八月份的事,你还记得吗?” 褚玉江从十五岁开始提问,然后十三岁、十岁,年龄逐渐向十年前那件事靠拢,他在让阮柒有一个逐渐接受的缓冲时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阮柒潜意识对逍遥庄那件事的抵触和排斥,超出所有人的预想。 褚玉江这个问题刚问完,阮柒被压制住的精神力轰然爆发,排山倒海般向褚玉江袭来。 背对着二人的聂北楼第一时间觉察到能量波动,脸色大变,猛地转身:“不好!师兄小心!” 褚玉江在催眠的过程中,一直对阮柒非常戒备。 就在阮柒精神力暴动的那一瞬间,他毫不犹豫,迅速将自己抽离。 阮柒的精神力紧追不舍,聂北楼立刻冲上来,一针扎在了她的头顶。 阮柒身形顿时一颤,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委顿在沙发上陷入深度沉睡。 聂北楼和褚玉江齐齐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没受伤吧?”聂北楼问褚玉江。 褚玉江摆了摆手,掏出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沉声对他道:“小七潜意识里对那件事的排斥,比我们预想的要更强。你明明给她用了压制精神力的药,可她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非常恐怖。” 人在遇到极度危险时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力量。 阮柒的精神力明明已经压制到了最低,可在提到九岁那年的事后,竟一下子爆发了恐怖的力量。 这说明那件事对她而言,是致命的,极度危险的,会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去反抗。 她的潜意识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不允许任何人提到这件事。 阮柒的心理状态比他们想的要更棘手。 “今天的催眠算是失败了。”褚玉江摇摇头,叹了口气,“小七自我保护意识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