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考场的温以南远没有兰德尔想的那么弱。
来到自己的考试位置坐下后，她拿出笔准备好。
上午是笔试，没有太大的难度，而且上辈子经历过太多这种考试了，所以也没什么紧张感。
百无聊赖地转笔活动自己手指的灵敏度，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感叹。
说奇怪，是因为明明那本该是一句担忧紧张的话，但硬生生被对方念出来平铺直叙的无聊感，像是没有感情的棒读。
“糟糕，太粗心忘记带铅笔了，这下就考不了试了吧。”
笔试忘记带笔，这已经不是粗心，而是完全不想考试的程度了吧。
克制不住内心的吐槽，温以南扭头看向这位考试忘记带笔的神人。
然后她就见到一个瘦弱的，穿着过时的宽大毛衣，头发又卷又乱，鼻梁上夹着厚厚黑色眼睛的少年。
是个Beta。
从外表上就能看出这一点。
在军校遇到Beta的几率不高，因为这里的训练强度出了名的虐，哪怕是机甲师也要完成最基础的体力训练，而这对Beta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所以能看到一个Beta和自己一起报考，不得不说让温以南有几分心情愉悦。
“同学，同学？”她小声地喊道。
少年听见声音，缓慢地，像乌龟一样转头看向温以南，他整张脸被掩盖在乱发和巨大的镜框下，让温以南完全看不见他的表情。
“这个给你。”温以南把自己的笔递给了他，“你用这个吧，我有备用的。”
温以南把笔朝他那晃了晃，然而少年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接。
与此相反，他先看了看温以南。
虽然看不懂表情，但隐约地，温以南察觉到了对方身上越发沮丧的情绪。
“啊，好麻烦啊……” 细小的喃喃声从少年嘴里冒出很快又消失，然后，他慢吞吞地伸手接过了笔，并且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了句：“谢谢。”
沉浸于遇见“同伴”的温以南全然忽视了这些奇妙的讯息，在对方接过笔后，还高兴地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少年接收到后，沉默一阵，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温以南高兴地收回视线，她相信自己的日行一善一定会给自己带来好运气的。
而另一边。
商陆看着手中样式可爱，属于女性才会买的笔，情绪再次陷入了低谷。
“明明特地把笔丢掉不考试……但是也不能辜负别人的好意……”他喃喃自语着，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古怪的行为多么引人侧目。
就这样，第一场笔试开始了。
*
考完出来后，兰德尔已经不在先前的位置了。
不过这也正常，他不是陪考的家长，没有等待温以南的义务。
随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温以南拿出了自己原先准备好的食物开始享用简单的午餐。
“你好。”
平铺直叙的，毫无感情的问好声在面前突然响起。
温以南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是和自己同一个考场的Beta少年。
他呈现站姿的时候，身上那件过大的棕色毛衣显得更不合身了，袖子和下摆都大到不可思议，哪怕是最手拙的人都织不出这样的毛衣。
少年没有在意温以南投在他身上的奇怪目光，他伸出手，把可爱的笔递出来。
温以南注意到，少年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掌心的软肉是漂亮的粉红色。
“还给你。”他一板一眼地说道，因为说话声没什么气力，所以听着软趴趴的，就像他的人一样。
“啊，好的。”温以南有些讶异地接过笔，她没想到对方会把笔还过来，因为这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一样东西。
完成笔的交接后，少年就点头道别，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刚转身，他就被温以南叫住了。
“不好意思，你有人一起吃午饭吗？”
温以南把自己的午饭在他面前晃了晃。
“如果没人的话，要不要一起？”
*
少年没有拒绝，乖乖地留下来。
但他看起来也没有要一起吃午餐的意愿，因为对方并没有把东西掏出来吃。
温以南撕了两片面包后没忍住，问了句：“你的午饭呢？”
对方棕色的眼珠慢吞吞地转向她，大概隔了十秒后，才回答：“没带。”
事实上，他以为自己不会考下午的试，所以特意没带。
然而温以南不是他肚里的蛔虫，猜不到真正的原因，她只想到上午他没带笔的那一幕。
“你也忘了，就和你的笔一样。”
“嗯……差不多吧。”
少年说着，声音没什么变化，但情绪有些沮丧。
“那我分你一半吧。”因为带的午饭是面包，所以一人一半也很好办。
温以南撕了一半的面包给少年。
“谢谢。”他乖巧地接过，然后像仓鼠一样安静地开始进食。
温以南看着他，隐约觉得自己有些母爱泛滥，忍不住就想多关怀这个少年几分。“我叫温以南，你叫什么？”
“商陆。”少年把嘴巴里的面包规规矩矩地咀嚼十八次咽下后，才开口吐出了自己的名字。
温以南：“商陆同学，希望我们都能通过伯犹尼军校的考试。”
商陆小声嘟囔：“我不要。”
温以南：“嗯？你说什么？”
商陆：“……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