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能灯悬在头顶上，娄妤澈有种它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冲动。不知道是灯在闪烁，还是灯束映着的眼里的泪星。
余老师讲的课莫名得枯燥乏味，她一向不会在语文课上跑神，这次破了个例。
她脑子里梁一杭的印象总也抹不去。好像他说的话，她一直没有听懂，一直在互怼。
娄妤澈也没想到，她以为的一句漫不经心的玩笑话，是经过梁一杭再三斟酌后，只向她一个人发出的求救信号。
能帮助到他的人只有娄妤澈，就像现在，娄妤澈无力反驳，只能默默祈祷梁一杭醒来。
她拿出日记悄悄写着：
2021年 10月3日 天气：还可以，不太冷
（年月日，天气都是手写）
今天南女士来了学校。这是继上次之后，第二次见面了。
说实话，我不想看见南女士，她总是凶巴巴的，说话也带刺，让我很不舒服......
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梁一杭昨天才出了事，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好好的一个人，就是嘴损了点吧。他平时也没见到跟谁玩得特别好，就连跟我，在学校里也说不上几句话，不可能就因此结仇吧？
（娄妤澈曾经脑补过很多关于打架、霸凌、报复之类的原因，但是觉得这太不现实，就没写下来。）
昨天没来得及写日记，哭了一宿，觉也没睡好，所以自习课上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于缄把我叫起来的，因为乔主任找我，还是因为他的事。
梁一杭啊梁一杭，都是梁一杭！
现在心烦意乱的也因为梁一杭，我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你支个招吧......
（恍惚间，突然想起梁一杭说的一句话：）
（因为高处不胜寒，我在的地方，太冷了。）
（当时娄妤澈觉得怪怪的，不知道怎么理解，怕他念叨自己“笨”就没有深究。娄妤澈想了半天，还是在本上写上另外一句话。）
梁一杭，你快醒过来，我快坚持不住了。
我还有还有好多心事想跟你说，别人都不行，我只信你说的。所以，快点醒快点醒！
最后一句话是她在心里想的。
梁一杭是她到这个陌生城市的第一个朋友。尽管嘴上不留情，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可以抛去身份互相畅想未来还时不时打趣，大概也只能仅限于现在。所以一旦拥有过这么知心的朋友，就不想弄丢。
余老师早就发现了她低着头，但没有理会，娄妤澈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轻轻咳嗽了两声。
娄妤澈写完之后抬头，正好对上余老师幽怨的眼神，貌似还带着些委屈。
教他们语文的老师叫余梦，是个毕业不久的00后。余老师刚实习就带高一新生，虽然不容易但她也没觉得多累，每次备课也勤勤恳恳。娄妤澈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在她课上低头做小动作的学生。
后半节课娄妤澈也没听进去多少，不出所料，余老师也叫她去了办公室讲话。
“是我的课太无聊了吗？”
老师带着哭腔问她。
娄妤澈被问懵了，胡乱地摇头。
“没有没有......”
“那你课上在干什么？”
娄妤澈看着余梦红红的眼睛，越来越自责：
“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那个......心情不太好，写日记来着......”
余梦没想到她那么直接，不知该怎么说了，只是攥着纸擦眼泪。远远看上去像是学生在训老师，还把老师训哭了。
“老师您别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你...那你保证下一次，不...不能有下一次。”
“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嗯。”
余老师稍微缓和了些，娄妤澈看她不再哭也放心了。
“你回去吧，快上课了。”
“嗯...”
娄妤澈出办公室的时候，预备铃正好响起。按照学校规定，预备铃响了之后就要坐在座位上。可她这人有个毛病，心情越糟，越不想动，所以不紧不慢地走着。
“都打预备铃了还这么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