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保证即便我出事都不会让他有半分差错,大安父母的态度才松缓一点……”
谢振不停地捋顺地上躯体脏乱的发辫,又拿出帕子轻柔地,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擦拭地上安详的面容。他喉咙里压着悲泣,哑声说:“可是,我现在,连带回他的尸体都做不到。”
看,苍天尽会玩笑捉弄人,越是求什么便不得什么。
大安缘何不得安?
命运半点不由人,求而不得才是人常态。
傅清卿垂下眼眸,缄默数秒后轻声说:“尘归尘土归土,逝者安息。”
谢振不予理睬,执着于打理尸体的衣冠,但总不得法。尸体由于发胀鼓撑起衣物,虽然衣物褶皱被消,一眼望去终归是不端庄的模样。
可是聂大安生前从来不会不端庄。
他永远都记得,聂大安入大理寺第一天板正得礼的样子,向他揖礼:“小生聂大安,问谢大人安。”
傅清卿见状,默然将剑送到他眼前。
如今尸体浮胀不显,尚能破巨人观,只是需要割百会穴,冠状切割下颌角经耳后到头顶,不停按压尸体胸腹腔排浊气。
不过此法有损尸身,终是不妥。
谢振盯着横在眼前的长剑,垂落在一旁的手慢慢收紧,用力握成了拳。良久,他松开手,指尖轻抖抬手取剑。湿意上涌,他憋着想要收回,奈何酸潮汇聚成浪在眨眼间翻涌而落,滚动坠至剑锋,炸出惊心动魄飞散的泪花,含着悔,含着恨,磅礴悲戚也随之漫裂。
可是,可是我别无他法了……
“若有失态之处,还请多担待。”说罢傅清卿行一揖礼退出屋外。
不远处,傅流云撑在树旁,因腹中无物,干呕不止,一只手攥着水壶。傅清卿缓缓而行,在他面前止住脚步。“那人是谢少卿的兄弟。”
傅流云立刻停止呕吐,最后猛灌一口水润喉。虽然他没有见着那人的模样,但也估摸出眼下的情况,他对着茅屋的方向握拳敬礼:“失礼失礼。”
“那剑,为他殉了吧。下辈子佑他安。”傅清卿倚树仰头,看那青天万里无云,一览碧空。“阿兄,流云剑可带了?”
“嗯。那剑本就是我测试军器监制兵器水平的。留在外边也无碍。”傅流云晃晃水壶,已经不剩了。
傅清卿即刻攒眉,“这如何能测?”
军器监交到傅流云手中的剑必定是精品,总之不可能差。大家心知肚明,任何部门官员接受监督时显露的能力都绝对超水平,当真就是傅流云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