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小沐坐在疾驰的马车上,掀起小窗的帘子,看着夜空的一轮月被云遮住,不知为何脑袋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咦,在想什么呢?我这可是去救人滴,不是杀人放火去!
“郁伯母在照顾念水?”小沐身旁的唐默率先打破了沉默。
坐在马车另一边的郁枫叹口气,“母亲见念水如此,哭得昏了过去,夕儿在照顾。念水的情况很严重,太医看不好,送回府里,寻了数名大夫也都束手无策。”
“郁伯父呢?”唐默蹙眉,似乎没想到如此严重。
“父亲还在御书房同皇上议事。”郁枫健壮的身躯窝在马车里显得有些滑稽,看来是临时找的马车,否则他怎么会连腰都直不起。
唐默点点头,拍拍郁枫肩膀,安慰道,“别太担心,小沐去了一定能治好念水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查出今日两次事件的主谋。”
“喂!”小沐用胳膊肘推了推唐默,“我人就在这里呢!”
唐默不明所以,好看的剑眉蹙起,“我知道。”
小沐坐正过来,“那你就敢这么打包票我能让她起死回生?”
“念水没死。”郁枫一本正经地补充。
小沐吐吐舌头,sorry啦,“呃,不好意思,措辞不当。”
唐默温柔地笑起,“我相信小沐。”
郁枫也赶忙憨憨地狂点头,“我也相信!”
我自己都不相信……小沐嘴角抽动着侧过身子,继续望天。夜凉如水,还穿着“月影浮萍”的小沐抖了抖,忽而裸露的肩头一暖。
回头便是唐默体贴的笑容,在这冬日寒夜,带来阵阵暖意,“夜里冷,也不换了衣服再出来,还好带过来了。”
小沐还想嘴硬,可又舍不得温暖的斗篷,只好耍赖地嘿嘿一笑算是回应。唐默也不挑剔,认可地点点头。
郁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叹气,侧过脸颊——唉,念水真的应该放手了。十几年的情谊,却抵不过初相识的两人,果然,感情与时间无关,自己和夕儿不也是如此吗?一见钟情……
想着想着,郁枫舒口气,振作振作精神,“假正经,你说得对,得快些查出这个下毒恶人!”
唐默像没听到一样继续为小沐拉好斗篷,郁枫眨眨眼,直接伸手拦住他,“没听到吗?我说……”
小沐心内暗自好笑,枫大哥果然是直肠子,都不了解唐默的反应,还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呢。
唐默严肃地转过头,“信不信我现在将小沐带走?”小沐双眸一亮,期待地看着唐默俊俏的侧脸,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郁枫收回手,慌忙摆手,“我不说了,不说了。”
于是,马车内又安静下来。小沐失望地垂头,将双脚抬到椅子上抱膝侧坐,看着跳出云朵身后的月亮。
“可是,假正经,你将竖琴收回家里有没有什么发现?待南宫姑娘为念水看过病,我就随你去查一查。”郁枫又一本正经道。
“……”
鹿鸣皇宫,铭丝斋。
当当当——当当当——
“国师!开门!”黑衣裹身的水涟漪狂敲着房门,静谧的夜里,她的声音尖利而突兀,“我知道你回来啦!别想躲过去,快开门!把老娘骗来这里丢人现眼,我不拔光你的胡子!开门!”
四周有众多躲着看热闹的宫女太监,野蛮公主向国师发飙,自然是一场好戏喽!
当当当——当当当——
嘭——
房门一开一关,门口瞬间无人。宫女太监们用力揉揉眼睛,咦,真的没人了!奇怪,哪去了?
房间内,国师卞礼侧卧软榻之上,背对着摔在地上的水涟漪。
“啊。”水涟漪揉着肩膀,呲牙咧嘴的表情加上浓厚的妆容,还真是凶神恶煞,“好痛!臭老头!敢偷袭老娘!无耻!”
“说话再不客气,老夫就请淡泊来一叙。”卞礼一动不动地悠闲说着。
水涟漪瞪着细细的眼睛,不服气地撅着嘴——臭老头!就能拿皇兄说事,算什么能耐!
原来,水淡泊是这位野蛮公主的克星!万物相生相克,真真没有人无所畏惧。
见水涟漪没了动静,卞礼缓缓坐起身,扭头笑呵呵地说道,“明日就有好戏,老夫不会骗公主的。公主不是最喜欢看戏吗?”
水涟漪一听,来了精神,连疼痛都忘记了,“真的?什么戏?杀人?碎尸?放火?□□?逼宫?”
卞礼扶额,头上空飞过几只乌鸦……
“到底是什么啊?快告诉我!”水涟漪双手握拳敲着地,看来真的是很急切啊!
卞礼转过头,背对着水涟漪,右手抓着肩膀抱怨道,“唉!老了老了!当一天看客肩膀就酸得不行了啊!鹿鸣帝还非得找老夫絮叨,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句尾还故意拖着长音。
水涟漪撇嘴冷哼,不情不愿地凑过去,捏起卞礼的双肩,“行了吧?!行了吧?!”
卞礼得意地闭眼享受,“将就。”
——“啊!”
房间里传来一声苍老的悲鸣,外面守着的宫女侍卫们听得不寒而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散去。
“臭丫头!”屋内隐隐传来卞礼痛恨的声音。
月黑风高夜,耍赖使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