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霜姐姐,我们要不要为沐小姐准备安魂汤?她似乎梦魇了。”司雪蹦蹦跳跳地跟在宿霜身边。
宿霜无奈地戳了戳司雪光洁的额头,“小司雪,沐小姐是我们未来的少夫人,不可以那般无礼。少主不是刚刚叮嘱过你我二人,此后都要尽心尽力服侍少夫人吗?”
“司雪明白,可是,司雪有疑问。我们的少夫人不应该是鹿鸣国的点点公主吗?怎么突然间成了沐家的二小姐?我记得沐家……”
“嘘!”宿霜赶忙捂住司雪容易闯祸的嘴巴,“你不要命啦?”
司雪委屈地歪头,“#%¥……&*”
“什么?”宿霜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侧耳过去,这才发现司雪的嘴还被捂着,赶忙松了手。
“呼——”司雪长舒一口气,“宿霜姐姐,你细想,那么老奸巨猾的少主,会不知道尊贵的鹿鸣公主和落魄的世家小姐,孰轻孰重?”
宿霜蹙眉——老奸巨猾?这用的什么成语?但也不由跟着困惑起来,“而且,初六那晚,原本家主因少主缺席鹿鸣太子大婚怒气冲天,预备少主进门就要开揍,降魔鞭都命我备好了。谁知一见到沐小姐,家主即可换脸,兴高采烈的,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对对对!”司雪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你就说奇怪不奇怪!还有昨日,二少主刚刚回府,一听沐小姐来了,赶忙兴冲冲地带去他的思两殿游玩。咱们少主在七闲阁气得捏碎了一盏水晶杯,那可是去年邃公子精挑细选送来的整套上品水晶茶具。”
宿霜惋惜地点头,“可不是嘛,我最喜欢的一套茶具,日日擦拭,唉,好心疼。你有没有发现,少主到家主的三玄院领罚去了那么久,却是喜气洋洋回来的。而且一回来就马上通告众人,以后称呼沐小姐为少夫人。还将你我二人分给沐小姐使唤,并私下吩咐我们偷偷准备沐小姐在祭祖大典和放生仪式上的一应事宜。我们刚刚在房间叫了几次少夫人,还提到了大典,沐小姐也并不抵触,似乎是默认了。”
“嘿嘿,你心疼的是茶具吗?”司雪调笑地看着宿霜涨红的面颊,“你心疼的分明是邃公子吧?话说,他好久不来云缈庭了呢。”
“什么人在那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宿霜和司雪面面相觑,老老实实转身作揖,“参见翊总管。”
“这么晚了为何还在四处游荡?”一身白色长袍,胸前银色护甲的中年男子,正是云府的大总管云翊,捋着额前的两绺发丝,徐徐问。
司雪悄悄抬头看着他的招牌动作,不由好笑,却被宿霜撞停,“回翊总管,少夫人命我们暂且休息,丑时再回七闲阁为少夫人梳妆打扮,准备祭祖大典。”
“哼!”云翊不屑地抿起嘴角,“她这角色适应的还挺快啊。”
司雪与宿霜不明就里地互相使眼色,“翊总管,此话怎讲?”
云翊叹气,转而挑眉,“少主和她两个人将我从小养大的留白丢在山野间,若不是我下山巡视,迷路了可如何是好?!”
司雪赶忙拍起马屁,“翊总管,留白作为云府白马中的佼佼者,得您亲自栽培,肯定不会迷路哒。”
“哼,那是自然。”云翊得意洋洋,“否则夫人才华横溢,怎会只为我的马儿赐名留白呢。”
“可不是嘛。”司雪继续拍,“翊总管,家主和夫人对您信赖有加,不知可曾向您嘱咐过少夫人的事情?”
“什么意思?”云翊一脸防备。
“比如,点点公主……”
云翊摆手打断司雪,“莫要再提,当初鹿鸣自作主张送来婚书,家主和夫人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云家百年来闲云野鹤,不问朝堂,怎会与皇室联姻,受其桎梏。”
“可是也没有回绝呀?”宿霜忍不住问,“宿霜记得,当时家主只是叹叹气,便收下了婚书。”
“怕不是三只狐狸早就想好了要出卖老二。”云翊小声嘟囔。
司雪一脸好奇,“翊总管,您说什么?”
云翊慌忙摇头,“无事无事,家主和夫人自然有他们的打算,我们下面的人听命即可,不要过多议论。万一被少主听到,免不了要去庭下山顶上的马厩打扫。”
“还是二少主好。”司雪眼冒星星,“天真聪颖,亲切和蔼,如沐春风。”
云翊撇撇嘴——那个呆子,从小就是被他哥出卖的主儿。
“有吗?”宿霜一头雾水,“二少主从小围着夫人转,可夫人擅长的琴棋书画,诗舞剑吟,一样也没学会。待少主修炼归来,他又变成每天嘻嘻哈哈围着少主转。”
“二少主乖巧听话,可不似咱们少主,打小就是出了名的惹祸精,整日惹得家主生气,家法处置。我们这些七闲阁的侍女护卫,也是跟着连连遭难。”司雪嫌弃地撇嘴,“少主在外面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纨绔做派,可谓声名远播,名扬天下。真搞不懂鹿鸣公主怎么会看上咱们少主,简直匪夷所思。”
“据说这位点点公主和宙世子才是一对儿,鹿鸣帝棒打鸳鸯。”云翊用手挡着嘴,小声说道。
“哇哦!”司雪一脸惊喜,“那宙世子和咱们少主不成了情敌?好刺激呦!”
云翊摆摆手,“女人而已,大男人怎么会为了女子反目成仇。”
司雪面露不悦,“翊总管此言差矣,情之一字乃世间万相最为神圣不可侵犯之物,阴阳皆由它所系,天下再大,大不过男男女女,情之所至,一脉相承。”
云翊愣了愣,大龄单身汉突然被小丫头教育了一番,竟无言以对。
宿霜见此情景,忙解围道,“翊总管,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去服侍少夫人起床。”说完便拉着司雪匆匆离去,云翊皱眉看着二人背影,不由陷入沉思——
“难道,我错了?”
皓月当空,七闲阁内松柏错落,树影斑驳,卵石小径,映月池塘,三五朵睡莲静谧绽放。
一席铅白长袍,周身以精白金丝刺绣锦鲤戏荷,外披银灰色雪貂斗篷,一汪银发肆意散落在肩头,少年身高八尺有余,眉目清冷,轻轻倚在轻浅的窗外,静静侧首望着似乎唾手可得的月亮——
“试上高峰窥皓月,偶开天眼觑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