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和他发生过什么冲突。
诺特的眼睛如鹰隼一样钉在我的身上,恶意在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翻腾。小布莱克站在他的身后,却并不和其他人一样流露出轻蔑的神色,他朝我淡淡地微笑了一下,并不是在蔑视我,但也谈不上尊重。
迪尔伯恩拉住我的手臂,让我不能往前再走一步,他深吸一口气:“诺特,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斯莱特林众人的簇拥下,诺特露出胜利的、狡猾的笑容,他用令人厌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温和:“迪尔伯恩,你很蠢。我的意思是:我拒绝某位泥、巴、种握手。她身上臭烘烘的泥巴味会让我犯恶心。”
斯莱特林的某些学生把喊人「泥巴种」视作捍卫纯血的荣耀。这真可笑。所谓的纯血的荣耀竟然要通过鄙夷和侮辱他人来获得。
正庆祝胜利的看台上喧闹无比,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迪尔伯恩往前走了好几步:“你怎么敢说这个词!”
他近乎严厉地瞪视着诺特和他的拥趸。科尔里奇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紧紧抓着我,企图让我冷静下来。
泥巴种。在听到这个单词的那一瞬间我其实什么也没有想,甚至没有注意身边的其他人是怎么用震惊或同情的眼光看我的,但我的心脏从来没跳得那么快过,愤怒仿佛变成一股炙热膨胀的岩浆从我的血管一下窜了上来,令我的眼球发烫,几乎产生了一种荒唐的晕眩感。
我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侮辱。我强忍着怒火,脸涨得发红:“我可记得你犯了五次规,其中三次是因为肘击我。你现在沾上我身上的泥巴味了吗?让你忍到今天才对我说出这个词可真是辛苦!”
诺特的队友们哄笑了起来,活像一群发出嗬嗬的声音的公猪。诺特没有跟着他们笑,他似乎连嘲笑也不屑一顾,只是轻蔑地说:“没什么辛不辛苦的,我想说时就会说出口。哦,我还有些别的想说的,除了泥巴种之外,你甚至不是英国人,你是个落后野蛮的俄国佬、信仰东正教的异端、从莫斯科灰溜溜地跑来英国的背叛者!滚回你的家乡去种玉米吧——不然你这样的泥巴种,没等到毕业就会被那位大人给净化。你等着吧,那一天不远了。”
俄国佬,背叛者。这些词比泥巴种还要让我愤怒。还有「黑魔王」,他那么毕恭毕敬地称呼那个邪恶残忍的家伙,看来也是他的信徒之一,他不以此为耻辱,竟然还感到骄傲?真是可笑。
以前我从不知道诺特那样恨我,我从前只以为他讨厌我抢了他的风头,不过幸好他说出来了——这比我什么也不知道要好上很多。
我当然明白这不是正常的恨,这是彻头彻尾的歧视。所以我没有要求诺特对我道歉,因为我明白我永远不会从他的臭嘴里得到我想要的,所以我只能自己去讨回来。
我在这样的愤怒中冷静下来,挣脱科尔里奇的手,不顾迪尔伯恩的阻拦往前走了一步。诺特和他的队友们没有人后退。谁也没有想到,我揪住诺特的衣领,往他脸上狠狠地砸了一拳。
我不会对他用魔杖,因为他蔑视的是我属于麻瓜的那一部分,所以我要用他所轻视的东西狠狠教训他。假如再有下一次,我要锁住他的腿或是手,直到他后悔叫我「泥巴种」或者关节被拧断,我才会松手。
诺特流了满脸的鼻血,昏头转向地倒在地上,嘶哑地□□起来。我蹲下去,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完成最后的握手仪式。在我退开后,他的队友们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围了上去。
弗立维教授办公室。
我非常熟悉这里,熟悉嵌入式书架上的每一本书的名字,熟悉青铜色地毯上的每一条纹路。曾经我每一次来这里,没有一次是因为批评、义务劳动或禁闭。但我并不为自己因为揍了诺特来到这里而感到羞愧。
“安多连科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我最尊敬的弗立维教授站在高高的书堆上。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一点:“因为我揍了诺特!”
弗立维教授严肃地说:“是的,暴力不能解决问题,我们从不提倡这样的做法。”
他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从不责骂任何人。
我和我的院长对视,阐述自己的想法,“您说得对,暴力的确不能解决问题,我接受一切惩罚。但我毫不后悔,因为我深深地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尊严只能用自己的拳头来捍卫,尽管这不是正确的。”
一盒限量口味的糖耗子被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瞪大了眼睛。弗立维教授伸出短小的、长满皱纹的手,在书堆上踮起脚,努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观察到他的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我知道,我知道。唉,安多连科小姐、好姑娘。瞧瞧,时间过得多快,你都长那么高了,我记得我第一次去你家拜访时,你还是个又矮又瘦的小女孩呢。我叫你过来,当然不只是为了指责你。你动手打了同学是错误的,诺特先生出言侮辱你更加是不可原谅的——你用不太被提倡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请不要自责,你给拉文克劳扣了十分,但是你曾给拉文克劳挣的分数可远不止这些。”
我的眼前模糊了起来,恍然间想起我第一次见弗立维教授时的场景。客厅昏暗无光,而我打开门,门外璀璨的阳光与新鲜空气如潮水涌入,弗立维教授就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袍子。他尖声向我问好,挥舞魔杖,带来向日葵和巧克力蛙作为见面礼。那是一束至今都没有枯萎的向日葵。
在那时,我坚定地认为他就是魔法本身。
我抽抽鼻子,感到眼眶发酸。我想我也要流眼泪了,愤怒压根不配让我流泪,但包容和关怀值得。
“弗立维教授……”
弗立维教授终于换上了我所熟悉的、和蔼的表情,他快活地说:“我真正想说的是,安多连科小姐。不要在意诺特先生的那些话。总有些人的思想是狭隘的。我悄悄告诉你,我在上学时,也常常被同学侮辱——因为我有一部分的妖精血统。他们视我为不配使用魔杖的「二等公民」,把我的课本撕得粉碎,趁我睡觉时偷偷把我的魔杖藏起来,还喊我滚回古灵阁去数金加隆。但那又能怎么样呢,在决斗赛场上,对我出言不逊的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夺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