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令自己颜面扫地的丑事。
晨起,宁佑刚沐完浴,看着又被端上来的苦药汁,当即甩手狠狠的摔在地上,“去告诉朱成慈,滚他娘的!”
宁佑现在十分痛恨,当年只学了君子六艺,没学点有用的,连脏话就只会翻来覆去的说这几句。
哑巴侍女顿时浑身颤抖,手中比划,口中唔唔直叫,连连磕头。
宁佑看不懂,缓了声,“你去找朱成慈,跟他说我不喝,或者让他亲自跟我谈。”
过一会儿,一副一模一样的药又被放在了眼前,宁佑简直被气笑了。
就这样,来一碗宁佑砸一碗。
直到朱成慈来。
他看着面前满是黑汁儿地面和梗着脖子的人,轻叹了一口气,一只硕大的蜘蛛从他袖口爬出来,没等宁佑开口,地上跪着的哑侍女就化成了一摊白骨。
宁佑制止的手还伸在半空,她抿紧唇角,慢慢缩回了手,心口怒火止不住的沸腾。
冯宝川狠辣却从不为此牵连无辜的下人,即使那次番役掉以轻心让她跑了,也不过是把人都揍了一顿。
地上的白骨和药汁被很快的收拾干净,新侍女又重新端上一碗药。
朱成慈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宁佑。
宁佑细白的手指愤怒的颤抖,端过药碗,望着黑乎乎的药汁,深吸一口气,他杀自己人,失心者寡助,她应该替太孙派高兴才是,阻止什么。
熟悉的燥热再次出现在骨缝里,比昨晚还要猛烈,宁佑浑身颤栗,双颊漫上血色,杏仁眼下绯红一片,她咬紧牙关,轻笑道:“好四叔,你把我带来,就是每日给我喝这个?看着我……这般,嗯?”
宁佑的背脊依旧直挺,就像她每次遭受苦难,脆弱的仿佛下一秒放上一根稻草就能倒下,可直到放上去一座山,她依旧能在黑夜中禹禹独行。
朱成慈忍不住绕着她转了半圈,他当真是爱极了宁佑这幅模样。
凌驾众生之上,犹怜草木之微。
□□凡身,神明之骨。
他轻笑了一声,“佑佑,你觉得明德是怎么死的?”
宁佑抬头,额角上的汗落在眼中,蛰疼了的厉害,“四叔经常唱着我爹的曲,想必跟四叔……”她晃了一下,躬身摁住桌子,手指崩的骨瘦嶙峋,她深喘了一口气,“脱不了干系吧。”
朱成慈坐下半撑着头欣赏她的痛苦,半响才笑道:“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佑佑。但四叔从头所做不过……九牛一毛。我给了顺王毒,但下不下在他之心,我扎晕嘉靖,而杀不杀你在恭王之手。”
宁佑闭了闭眼:“我舅舅是郑磊通风报的信,那郑磊呢?难道不是经过你的提醒才找到我舅舅的吗?”
“唔,他去之前,四叔问过他,步长云是守家卫国的将军,你确定要为了权势……害了他吗?”
宁佑额角的青筋隐隐显露,她撑不住跌跪在地上:“那……泉州呢,你又做了什么……”
朱成慈摊了摊手,“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问了一句,今夜有军来否?守城将士便放弃眼前的难民。”
“佑佑觉得是为什么?”
宁佑喘着粗气,汗滴如雨,说不出任何的话。
朱成慈自问自答道:“将军怕城破无法保全自己,台下百姓怕饿死杀了平日护卫他们的军士,难道这一切不皆是因为……人心所恶吗?”
天色阴暗,似要飘落压死人的鹅毛大雪。
朱成慈站起身,黑暗的影子笼罩住跪地几近蜷缩着宁佑,“见过了同福客栈,佑佑还觉得……”他慢慢俯视着她:“人心值得你舍命燃灯吗?”
“佑佑,人心可惧,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你要为这些所谓的‘人’做一辈子的皇帝吗?伏案执笔,直到……死于案上。”
不,她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那白骨铸就的方寸龙椅上。
她要去崇山峻岭,听野狐鸣鸣。
要去深海幽湖,与鲛人共舞。
要去孤烟塞外,醉倒在牧羊少女柔软的怀中。
“好佑佑,莫哭,来四叔怀里,四叔可以让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耳边声音让人分辨不出男女,轻柔至极。
朱成慈看着怀中揪紧他的衣领,蜷缩着即将睡过去的人,嘴角挑起微笑,恍若吃人的恶鬼。
睡吧,睡在我的怀里,永世都不要醒,小君子。
细长冰凉的颈间突然被一双手用力掐住,宁佑血红着双眼,手指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微笑道:“四叔既然让孤做想做的,那孤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一刻,宁佑是真的想杀了朱成慈。
她享万民所供,人性再恶,也轮不上她插嘴。
既无人扶大厦将倾,那便由她来扶,粉身碎骨,也是……
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