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一口气,空气瞬间回暖,没办法,谁叫陛下不高兴他们掌印就跟着心烦呢,他都难受了,这谁还不得提着一颗心。
李满德喜气洋洋的冲出去高声道:“传膳。”
至此,整个皇宫彻底沸腾了起来。
精致可爱,令人不忍下口的面点一碟碟的端到席上,雪白细腻的鱼肉堆叠成晶莹剔透的花被宫女捧在手中,笙箫鼓乐,通衢越巷。从天溃贵胄到寻常百姓在这一刻都在做同一件事,等待新年的开始。
“奴婢去偏殿,等陛下吃完饺子奴婢再回来。”他和余妃不对付,余妃看见他就烦,难得大年三十宁佑这仅剩的亲人团聚,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宁佑扫兴。
宁佑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没说好也没说不行。
冯宝川瞧了她一眼,心口轻松,若可以他还是想跟宁佑待在一起的。
宁佑站在大殿内,在她爷爷去世后的半个月,看着余妃带着陈美人摇曳生姿的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对比之下恍如难民的朱成娇。
大红绣金的流光马面裙差点闪瞎了宁佑的眼,余妃乌黑高盘的发髻束在海青色的九翟冠中,两边博鬓上的珍珠随着她步伐微微晃动,光辉流转。
她身后的陈美人同样一身华贵的湖蓝襦裙,面色红润完全不见半个月前的苍白,额间垂坠的蓝宝石轻轻摇晃,眉眼间顾盼生辉。
宁佑和身着粗布麻衣的朱成骄对视一眼,猛地捂嘴,这就是女人三大乐事之一死丈夫吗?
余妃拿过碧桃怀里的仲尼琴,笑着递给她道:“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些东西。”
宁佑眼睛一亮,摸着上面的蚌徽爱不释手,连连点头:“谢谢姑奶奶。”
“陛下,妾给您做了件衣服。 ”陈美人递过来一套绣灰黑莲花的白底大袖襦裙,她本是不想做这晦气颜色的,只是宁佑还没出丧期,“妾想来,宫里可能不会给陛下准备这样的衣衫。记得小时候妾待字闺中时,民间在正月里杂耍戏班应有尽有,热闹非凡,陛下不妨出去散散心。”
宁佑自小没有母妃,余妃又性子豪迈,她第一次尝到这种母性温柔,一时手足无措的接过来,连陈美人什么时候知道了她是女儿身都忘了问。
冯宝川倒是多瞧了她几眼,吓得面色红润的美人顿时揪紧了手绢,连退了好几步。余妃将白着脸的陈美人扯到身后,脸色凉凉,这奴婢当真是嚣张跋扈,太妃都敢公然威胁,他还有什么不敢做。
恨不得再揍冯宝川一顿,余妃张了张口正要斥责他。
宁佑立即接口道:“冯宝川,道歉,你吓着陈太妃了。”
冯宝川猛地抬眼看向宁佑,在嘉靖朝他都尚未给宫妃赔过罪,这大明的两京一十三省谁敢让他低头?
他望着宁佑清冷无情的侧脸,一瞬间犹如长刀入肺腑,冰凉彻骨。
他闭上眼,哑声道:“是奴婢不敬,请太妃…”
陈美人心惊胆战,她哪敢让这凶名在外的九千岁给她赔礼,连忙摆手打断他:“不妨事,不妨事…”
余妃摁下她的手,怒其不争:“你让他道完,你一个太妃,他一个奴婢,你还当不得……”
“饿死了饿死了!陛下,母妃,咱赶紧吃饭吧,这都饿了一晚上了,再不吃可就凉了!”
朱成骄推着话都没说完的余妃连跑带颠的跑到桌前。
见余妃大怒,他立马小声道:“娘,今天还是陛下的生辰,咱就别为难她身边人了。”
余妃这才挥袖,也罢,今天就饶冯宝川一次。
宁佑微不可见的轻松一口气,坐上席上主位。
看了一眼等着她动筷开饭的三个人,宁佑紧张的清了清嗓子,对身后的李满德一番耳语,没一会儿,右手边就多出来一个位子,余妃看着那空位疑惑道:“还有别的宫妃吗?”
朱成骄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象牙筷好险捏折了,他拼命的在桌子底下踹宁佑。
宁佑差点被他踹折了腿,受不了的站起来。一把拉过身后站着的冯宝川,将他摁在椅子上,不好意思道:“有,不过不是爷爷的宫妃…是朕的。”
凉气卡在了嗓子里,朱成骄翻着白眼,猛掐自己的人中,完了,这个年完了。
一时乾清宫寂静到只剩外面砰砰作响的烟花声,手下宽阔的肩膀僵硬的彷如一块玉石,宁佑趁余妃没反应过来笑笑:“姑奶奶刚刚有一句话说的不对,冯宝川给陈太妃道歉,是作为晚辈给长辈道歉…长幼有序,理所应当。”
指上坚硬如铁的黑戒顿时碎裂成两半,冯宝川还在无意识的用力摁着那碎玉,几乎摁到了血肉里。
“朱!承!佑!!!”一声尖利的女声冲破皇宫,有一瞬间京城中的所有人仿佛都从这浩瀚的烟花中听到了一声咆哮。
宁佑熟练慌张的松开手,撒腿就跑。余妃熟练的拿起手边的东西,追着她举起大棒。
乾清宫顿时鸡飞狗跳。
“呼,朱承佑,你别跑,你,你给本宫站住。”余妃一手撑着竖起来的琴,一手撑着桌子,气喘吁吁,咬牙切齿的瞪着前面的人。
宁佑躬着背,喘的像条狗:“姑奶奶,你把,把手里的琴放下,我就不,不跑了。”
冯宝川紧紧护住宁佑:“娘娘…姑奶奶,反正你也追不上宁佑,不如先吃饭吧。”
余妃被这一声姑奶奶差点气到灵魂出窍,破口大骂:“谁是你姑奶奶!要不是你给他舞弊,本宫早就把她打到她爷爷也认不出来了!”
朱成骄也急忙发言:“娘,他们是真心相爱...”
“啪”朱成骄委屈的捂住挨了一大嘴巴子的脸。
看的宁佑同样呲牙咧嘴的捂住脸。
“你给本宫闭嘴!”
余妃看看朱成骄又看看朱承佑冷笑一声:“好啊,真不愧是从小到大穿一条裤子一起上青楼的亲叔侄,原来你俩就瞒着本宫一个人呢!”
她愤怒的摔下手中的琴:“本宫就说上次抽冯宝川的时候,你那心疼都快写在了脸上,那眼珠子从他身上抠都抠不下来。本宫当是谁在背后给他一直撑腰,让他如此嚣张跋扈!”
宁佑顿时激动的像是被屈打成招,一朝得见钦差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