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嘉宝儿弄明白天上的黑气是怎么回事,哥哥那边就传来惊叫的声音。 “爷爷,爷爷,这里躺着一个人。” 鹩哥也呱呱大叫:“这里有个人,这里有个人。” 八哥跟着叫道:“好大的人,好大的人。” 嘉宝儿心里一个激灵,瞬间明白黑气是怎么回事了。 要么是这个人快死了,要么是他杀过人。 村长倏地站起来,奔着孩子们叫喊的地方便跑。 跑到跟前,眼前是一条不高不矮的沟壑,沟底下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男人身边扔着一个包袱,穿一身藏青色的棉袍,棉袍上全是灰土,露出来的棉花被血染红,随着北风乱舞。 一条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奶狗,正挨在男子的身旁,瞪着警惕的小眼神,水汪汪地看着沟上面这群人。 村长连忙把嘉宝儿递给陈然,招呼孙曦和牛有田陪他下去救人。 伸手试试男子的脉搏,呼吸很浅,嘴唇冻得青紫,还跌断了一条腿。 情况看上去有些惨。 村长在心里叹了口气,战乱年间,到处都有逃离家园的人,唉。 牛有田蹲下来,对村长道:“爷爷,把他抬我背上吧,我有劲。” 一旁的孙曦低头看了眼男子,两只手用力一抓,便把他扛在自己肩上,顺着斜坡爬了上去。 陈浩连忙上前帮忙,一起将男子放在黄羊旁边。 小奶狗一声不吭地跟着上来,又趴在男子身边不动了。 陈浩刚说了一句:“这小狗倒忠心。” 天上便传来鹩哥和八哥的声音,“你个傻缺,这不是狗,是狼崽子,傻缺。” “啥?小狼?”陈浩顾不得和黑鸟生气,好奇地蹲下来。 “难怪不叫,哇,它的毛好硬。” “你看它的眼睛,还是蓝色的。” “是吗是吗?我来看看。哇,真的是蓝色的。” 小狼可能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围着自己,有些害怕,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突然,它从缝隙里看见后面站着一个小奶团子,奶团子身上有它熟悉的气息。 没有任何征兆的,小狼猛地站起来,不等大家弄明白它想干什么,它便飞快地从缝隙穿了过去。 等到回头看时,小狼已经跑到嘉宝儿的脚边,就像见到亲人似的,紧紧贴在嘉宝儿脚面上,嘤嘤嘤地叫着。 而嘉宝儿则顶着头上被风吹得竖起来的小呆毛,满脸稀奇地看着在她脚上撒娇的狼崽子。 远处传来一阵狼的嚎叫。 嘉宝儿听得清清楚楚,是一只母狼在请求。 “小主子,这是我家傻儿子,被那个晕倒的人抱过,身上带了人气,同类排斥它。是我把它送到那个人身边的,求小主子发发善心,给它一条活路吧,求小主子开恩。” 嘉宝儿弯下腰,抱起地上的狼崽子,“爷爷,不要让人杀了它,这么小,好可怜哦。” 村长连忙点头应下。 母狼的嚎叫里立刻带上了感激的哭腔,它一直在远处看着这边,如今终于可以放心了。 渐渐的,山中的狼嚎停止了。 嘉宝儿摸了摸怀里的狼崽子,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从救了曦哥哥之后,她感知外界的能力变强。 曾经在夜里听见过野狼找崽子,还嫌狼崽子身上带了人气,保不齐当时野狼说是眼前昏迷的人和小狼。 要照这么说的话,这个人在山上的日子可不短了。 此时大壮已经回去将老胡和孙喜木喊了过来,还特意把孙喜木家里的爬犁也拉过来了。 几个人一起,将黄羊放好,又把昏迷男子放在黄羊旁边。 用绳子固定好,天也黑了下来,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下了山。 将昏迷男子安置在村长家的杂物间里,孙大娘烧热了炕,又烧了热水,孙喜木帮忙给男子擦擦身上,又找来一身干净衣裳给他换上。 经过检查,男子之所以昏迷,应该是许久没吃东西饿得。 至于断腿反倒不用太担心,因为村子里的人上山打猎经常遇见这种情况,自己就会接骨。 老胡很快帮男子把断腿接好,又用木棍固定好。 想想不放心,便问村长:“叔,实在不行让他去我家住吧,你看你家这里挤得,都没地方放东西了。” 村长摇头,“不用搬动了,照顾一个也是照顾,两个也是照顾,反正曦儿也吃药,让你大娘一起熬药,也省事,” “明天记得和喜木早点过来帮忙宰羊,叫大壮娘过来包羊肉饺子,咱们煮羊肉吃。” 不等孩子们高兴地欢呼,村长又叮嘱道:“中午的时候把老牛也叫来,大家一起吃点分点,出去就别说黄羊的事了,免得有人眼红。” “好。”老胡和孙喜木连忙答应,带着大壮和牛有田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热水的缘故,还是炕上的热气终于使人身上暖和的缘故,过了半个时辰,昏迷男子终于醒过来了。 睁开茫然的眼睛,看到村长和孙大娘,男子想挣扎起来行礼,“救命之恩,没齿难忘,罗某感激不尽。” 村长连忙拦住他,扶他躺下来。 孙大娘端过一碗药道:“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七灾八难的,您别放在心上,好好养伤吧。” 说着将手里的碗递过去,“我下去做点饭您吃,先把药喝了,等会吃完饭再好好睡一觉,保管明天就见好。” 这么冷的天,此人在山上受伤晕倒,没有得风寒,真是谢天谢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