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我要吐啦。”八哥大叫。 “大有哥哥,我好怕怕,你哄哄人家啦。”这是鹩哥。 “不行不行,别说了,我要吐了,真的要吐啦。”八哥伸直了脖子,使劲往外干呕。 胡婶娘对英将怒目而视,崔氏的眼睛死死盯在陈大有和英将握在一起的手上,嘴唇颤抖着,什么话都没说,只用一只手撑着门槛,手上青筋暴露,关节发白。 陈大有想摆脱开英将的手,英将却更加紧紧的握住不放。 崔氏突然笑了。 笑的很平淡,垂着眼眸,“浩哥儿,快带妹妹进来,咱们该关门了。” 然后自己往屋子里走去。 转身的瞬间,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哗的流了下来。 陈浩抱起嘉宝儿就往院里走,临了恶狠狠地看了眼陈大有和英将的手,“呸,成心回来恶心人。”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众人一愣怔。 门又突的开了一条缝,陈浩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胡婶娘,对不起,我把您忘在外面了。” 嘉宝儿的脑袋也从底下钻出来,对着胡婶娘瘪了瘪嘴,“婶娘,嘉宝儿饿,娘亲躺着不做饭。” 胡婶娘眼眶一热,回头对老胡道:“我进去看看,等了六七年等来个带着男人婆回来示威,搁谁身上也能气病。唉,我今儿个不回去了,在这和她做做伴,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说完转身进门,咣当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 “散了吧都散了吧。”县令娘本来带着卢嬷嬷在孙大娘家帮忙做饭,听说了崔氏门前发生的事,气势汹汹地过来了。 “大家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男人脑袋磕坏了,遇见个死缠烂打的女人,一起到正室面前耍威风。这样的东西老婆子见多了,没有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免得脏了眼睛。” “娘,娘,”县令有些尴尬,好歹是将军的义女,给点面子,“娘,那是将军的义女。” 小声提醒道。 县令娘一听,“哦?哦。” 声音拖的好长,生怕别人听不出那里面的意味深长。 蓝将军好尴尬。 “英子,还不快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英将连忙握紧陈大有的手,“我不走,我等大有哥一起走。大有哥,你看大娘和你兄弟,还等着你回家呢,咱们……” 陈大有皱了皱眉头,心里仿佛空了一块,憋闷的难受。 使劲挣脱开英将的手,避开她靠过来的身子。转身对村长拱了拱手,“我能到您家里去一趟吗?” 他回来的时候,村长和孙大娘哭得最厉害,他都看见了。 娘亲和兄弟? 他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出的烦闷。 “大家都回去做饭去,吃完饭赶紧去地里干活,都别在这围着了。” 村长挥手让村民们散开,对陈大有道:“你到我家来吧,中午一起吃个饭,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陈老太不是大有的亲娘,那陈猛也不怀好意。 既然陈大有什么都忘了,村长不介意帮他重新想一想。 …… 一顿饭下来,陈大有呆了。 老娘不是亲的。 兄弟和继母联手将他妻儿赶出去的。 妻儿什么都没有,幸亏捡到的那个女娃儿…… 他的心口一噎,突然疼得厉害,头像要炸了一般,蹲在地上喘不过气来。 崔氏躺在炕上,紧闭双眼,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 “然哥娘,你想开点。大有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咱们的人,咱们可不能白白的便宜了那个贱人。一会吃点东西消消气,还是得去把他领回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苦熬了这么多年却等来他拉着别人的手不放。不过我看清楚了,不是他想拉的,是男人婆赖着他不撒手。大有兄弟看见你低头往家走,我看他眼神都慌了。” 胡婶娘端过水来,劝说崔氏喝两口。 后头跟进来的县令娘也趁机道:“我刚才可看见了啊,那贱蹄子被大有甩开手,想往大有身上靠被大有闪开了。真不是大有带他过来的,是她自己非得赖在这里,将军撵她都不走。这阵大有跟村长回家了,等村长把前因后果跟他说明白,他肯定能体会过来。哪怕他记不起那些事,他也会知道你和孩子这些年的不易和盼望。有将军他们在,大有跑不了。” 崔氏擦了擦眼泪,慢慢坐起来,“我不是怕他跑了,我就是伤心。盼了这么多年,他忘了所有人,却和别人亲亲热热的……” 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县令娘拍拍她的背,“你这傻孩子,他是伤了脑子才记不起来的,你去和他较什么真。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应该把他领回来,气死那个狐狸精才是。” “就是,大娘说得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把他往外推,凭什么让狐狸精得意?咱们得想法子气死狐狸精。更何况大有哪里和别人亲热了,他分明是被狐狸精缠上了。” “气死狐狸精,气死狐狸精,”两只鸟呱呱大叫。 “狐狸精缠人,狐狸精缠人。” “呸,什么狐狸精?长得跟个男人婆似的,连当狐狸精的资格都没有,还敢上门来叫嚣。不就是仗着自己军中地位,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看不起咱们嘛,”胡婶娘越说越有劲,伸手扒拉起崔氏:“起来,我给你收拾收拾,整整齐齐的等着大有回来。那个男人婆要是再敢过来,看我不喷死她才怪。” “喷死她喷死她,男人婆要死啦,嘎嘎嘎,嘎嘎嘎。”鸟儿又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