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煦离开沐王府之前,特意去看了一下沐王妃和颐罗郡主。 两个人已经服下太医开的解药,笑得没有那么夸张了。 一见完颜煦进来,颐罗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一边咯咯笑一边哭着说话,看上去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表哥……皇上,呜呜呜,我......哈哈哈,哈哈。” 完颜煦忙摆手道:“别说话,朕就是听说出事过来看看,已经没事了,别害怕。宫里最好的太医都在这里,很快就会没事的。” 他的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很快化解了她们心中的彷徨。 沐王妃一边忍不住发笑一边担忧地问,“王爷那里怎么样了?有人照顾他吗?” 完颜煦“哀叹”一声,摇头道:“王爷不想见任何人,他对自己差点引起战争然后被朝臣们弹劾的事情耿耿于怀。朕在窗子外面安慰了他好一会,希望他自己能走出来。” 他低着头,好像有些被打击到了,道:“朕初登大位,根基未稳,朝臣们各有各的势力。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大齐要为小公主报仇的事情,又出现王爷毒杀大齐皇子的事情……” “不是说受伤的是陈浩吗?那毒箭又没射到大齐皇子的身上。”颐罗嘟着嘴反驳道。 “受伤的是陈浩,是因为陈浩挡在皇子面前了,如果没挡住那支箭呢?毕竟王爷的本意确实是要害死大齐皇子,大齐如今较真的就是这个。” 完颜煦说完这句,叹了口气。 “朕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如此胆大,做这些事情之前也没有和朕商量一下。如今兵临城下,朝臣们火力全部冲着王爷去,朕就是有心想保他都做不到。” 边说边摇头叹息,看上去确实又着急又难过。 沐王妃的眼眸闪了一下。 尽管王爷从不对她讲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但是她就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同床共枕的夫妻,即便是不说话,都能知道对方的心事。 更何况她还遇见过王爷吩咐神秘人监视完颜煦。 她早就猜测到一些苗头。 回去后她自己想了一天一夜,决定什么都不说。 因为她想明白了,王爷若是成事,得益的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她就是假设如果,那个位子真成了她儿子的,那她的子孙后代就不用跪在别人脚下,对别人高呼万岁,还时刻担心哪一天触怒龙颜人头不保。 可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王爷甚至被人弹劾,成了祸国殃民的代表。 朝臣们逼着皇上抄家沐王府,逼着将沐王府里的财产用来赔付大齐。 曾几何时,沐王府混到如此地步了? 唉,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突然,肚子里一阵翻腾,沐王妃忍不住又笑起来。 那药粉毒性不轻,吃过解药都只是稍微缓解,却并没有除根。 残留的毒性依旧让大家时不时地鬼笑两声,整座沐王府犹如被妖魔鬼怪占据,到处都是怪异的笑声。 就在沐王妃和颐罗郡主在完颜煦面前又笑又哭的时候,沐王爷的院子那边,已经被顶级暗卫围得水泄不通。 沐王爷坐在书桌前,身边是徐山留下监视他的两名蒙面人。 他铺开纸张,提起笔来,沾了沾墨汁,愣了半天,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王爷,若是想让小王爷和郡主活命,你还是抓紧些吧。”一名蒙面人冷冷地道。 沐王爷手一抖,一滴墨汁落到纸上,好好的一张白纸就这样废了。 伸手将纸揉成一团扔出去,他重新将纸铺开,这次终于不再犹豫,开始写了起来。 王府里的私库,各处的庄子,田产,铺面,以及矿产,甚至还有早年间在西羌等国购买的产业,事无巨细,都得写下来。 不写不行。 完颜煦说了,如果以后调查出他写的东西里隐瞒了什么,发现一处,就罚他儿子一次,发现一处,就罚他儿子一次。 这个惩罚可不单单是罚点银子或训斥一顿那么简单,而是将爵位降级,然后是失去自由,再然后…… 谁知道再然后是什么。 一个失去权势和威望的沐王府,要想活得好,只能依仗皇上的“仁慈和念旧情”。 完颜煦承诺会在沐王爷自戕之后,以照顾孤儿寡母的名义,将查抄来的沐王府财产部分归还。 没错,说的是部分归还。 无法全部归还。 因为其中有相当大的部分会用来赔偿大齐,沐王爷用整座沐王府的体面和财富,为自己的野心做了赔偿性总结。 写完财物清单,沐王爷又分别给王妃和儿子写了封信。 信里说自己心里承受不住打击,深觉愧对祖先创下的基业和名望。 加之朝堂上都说他毒杀大齐皇子是故意搞乱局面,想从中谋私,甚或是谋逆。 对于这样的指责,他不敢想象终生背负这个骂名该是何等的彷徨。 说来说去,信里体现出的是他心智过于软弱,高高在上一辈子的人,承受不了潮水般泼在身上的诘问。 他梦见祖先,祖先的斥骂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不连累家人尤其是儿女,他决定自绝天下,为的是到了底下有脸去面见列祖列宗。 写完这些,蒙面人将信取过来,吹一声口哨,房顶落下一个人,拿着信跳出去,给徐山检查。 再过一会,拿走信的人回来,交给蒙面人,点点头,表示信件写的没问题,蒙面人当着沐王爷的面,将信塞进沐王府专用的信封里,封好,放到书房抽屉里。 这样等他自尽之后,王妃等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