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昕元又看沐清瑜,她在闭目养神。 精致的眉眼,如描如画,赏心悦目,神色浅淡清离,带着一种疏阔大气。 这样的女子,他竟曾以为她攀爬富贵,暗藏心机,阴暗阴毒,从而对她视如蛇蝎,甚至几乎亲手杀了她。 那一脚,他以为他踹的是尸体,但是后来她醒了,那种肋骨断裂的疼痛,该有多疼?但她却表现得全无其事,一个人走回竹渺院去! 因为那一脚,因为之前他的误解,他是不是在那时候,就把她推远了? 心中涌起极不舒服的感觉,楚昕元皱皱眉,摇摇头,似乎要把刚升起的思绪摇散。 他这是怎么了? 他要做的事,凶险之极,容不得半点失误,步步为营,步步惊心,他竟有心去想这些?今天他是要去明府的。 对,明府,明沁雪…… 楚昕元神色复杂起来,从昨天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要是以前,得知明沁雪要订亲,他心里该是痛的,但现在,只是有些不舒服,竟然不是痛彻心扉? 他闭上眼睛,他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决定走那条路后,他的心就越发的硬了,所以哪怕他心中最美好的人,最向往的事,也慢慢地减轻了份量。 是因为心中的重心偏移到了他想要做的事上,他才不那么痛,甚至能平静接受,这样也挺好。 马车停在了明府门前,看见楚昕元与沐清瑜同乘一辆马车而来,原本对两人关系甚有猜测的众人觉得自己大概是猜错了。 梁王妃虽是搬出了王府,但两人还是同进同出,梁王府他们高攀不上,但沐宅的门户,或者可以攀一攀? 楚昕元让人备的礼挺丰厚,不过沐清瑜还是另备了个玉镯,准备一会儿亲手交给明沁雪。 不过,一直到进到厅内,连明夫人都见到了,却没有见到明沁雪。 这时候,文定之礼便要开始最重要的环节了,那就是当众宣布。 沐清瑜上辈子的古代习俗中,一般男女定亲,应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各程序,但是东夏习俗并不同。 定亲被称为文定之礼,由男方带着聘礼登门,便是表示双方准备缔结婚约的意思。 因为文定之礼最重要的是送聘礼,自然需要见证人,因此,女方会给亲朋好友发帖子,邀他们同来观礼。 客人们会备一些礼物,那礼物不用刻意,毕竟不是成亲,意思意思就好了。 经过文定之礼,男女双方便成了未婚夫妻,再双方约定个婚期,就可以办成亲大礼了。 当初秦旭然与沐蔓琪便是这么做的。 今天沐蔓琪也来了,她已经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不过她一直束紧腰腹,又穿着略显宽松的衣服,要是就这么看去,也看不出什么。 只不过她有孕的事经过倾云楼那一出,也无人不知了。 甚至后来,秦沐两家还闹出什么退婚,皇上圣意,婚约继续的事情,秦沐两家现在表面上势如水火,婚期勉强定在八月,还有两个月呢,那时候,就算沐蔓琪再怎么捆着肚子,穿着宽大衣服,大概也遮掩不住了。 沐蔓琪脸皮倒也够厚,好像穿上宽松衣服遮掩一下,她不承认自己怀孕,就没有身孕一样,她此时就在秦旭然的身边,秦旭然得秦家耳提面命,在外人面前,要当这孩子不是他的,一个被戴了绿帽的男子,能用什么好态度对那个给他戴绿帽的女子呢?当然是神色淡淡的。 沐清瑜看得好笑。 秦旭然是这世上最牛皮的人,自己绿了自己可还行? 难为他竟然还装得自己是自己的世家大仇,这演技,也是杠杠的! 有司仪负责开始唱聘礼,大皇子早早的被封了王爷,有封地,有自己封地的税收,又有私产,备的聘礼很是丰厚,礼单长长的一条。 但是礼单才念了一半,一个清越却坚定的声音忽地道:“别念了,小女子蒲柳之姿,难配敬王之尊!还请敬王殿下见谅!” 原本笑语轻言,羡慕欣悦,凑着热闹的众人,此时有如被人捏住了喉咙,整个厅内气氛顿时一静。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是拒绝文定? 随着这声音,从侧门走进一个女子,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那吹弹得破的肌肤,还有恰到好处的脸部线条,瑶鼻樱唇,增之一分则嫌多,减之一分则嫌少,一双翦水双眸仿若带着春天的无尽雾气,如楚如幻,如在九天,不沾尘埃,仙气飘飘。 只不过,现在却沾了尘埃,因为她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甚至有些憔悴,只不过因为人长得太美,所以不但无损于她的美貌,反倒让人更是心中生出几分怜惜。 明崇峻愕然,道:“雪儿,你说什么?” 楚成邺喜气洋洋,春风满面的神色也是一滞。 在满堂震惊之中,明沁雪福身行了一礼,又对明崇峻行礼,缓缓地,却声音清晰而坚定地道:“爹娘,女儿不孝!我知道您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幸福平安。我也觉得我会喜欢敬王殿下,但是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我发现,我仍然只是将敬王殿下当成兄长。我无法无视自己的内心,只能在今天,在文定之礼未成时说出来!” 她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楚成邺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他是堂堂敬王,皇子之尊,还有望成为东宫太子,这样的身份地位,要多少女人要不到?多少朝臣想要将女儿嫁给他为正妃? 他选择了明沁雪,明沁雪却不识抬举。 既然不识抬举,为何不早些拒绝?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拒绝,于他,就是羞辱! 虽然之前她的拒绝一样于他是羞辱,但不是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了一眼明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