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阑才不理会他们,帮中大多数人并不知道那个名扬京城的赏金猎人青鱼,竟是个女子,就是沐宅的主人沐姑娘,他能知道,是帮主愿意让他知道。 由此可见,帮主有多信任他,这份信任,值得他肝脑涂地以报。 他更要努力修习武功,将实力提上去,才能真正做帮主的左膀右臂。 他抱拳道:“是!” 这是个江湖礼,对于一个深闺女子来说,有些不伦不类,不过,沐清瑜明白是什么意思,笑了笑,挥挥手让他快去。 江阑一扬鞭,马车稳稳地启动,往四海楼去了。 看着马车离去,沐清瑜觉得她自己的事也该处理一下了。 现在她不是一个人住在沐宅,有些事就别耽搁了,比如,名份的事! 如今还挂着梁王妃的身份,她不太喜欢,她相信,原身也不太喜欢。 要不说什么事一沾上皇家就麻烦呢? 本来夫妻的事,一纸休书或者让民政使司出个和离书,便能就此解决的事,却因为有什么“圣裁”,变得麻烦无比。 合离书是不能想了,楚昕元那个人很无赖,就算有一年之期,也未必会说话算数,更不可能陪她去民政使司让人出和离书。 再说,一年之期之后,不也还是要走同样的程序? 不过,休书的事可以考虑一下! 和离书没有可操作性,休书却有。 这种情形,沐清瑜有点吃亏,但是,谁叫楚昕元有个皇子身份? 既然是她自己不想维持现状,那她就自己吃点亏,她是个很公平讲理的人。 今天,她也约了人。 兴和坊是一家赌坊。 一家日进斗金的赌坊。 这家赌坊有个很奇怪的规定,赌钱赌财赌物赌命都行,但是,不许拿旁人来赌,如果家里有妻儿,也不许拿房契堵。 也就是说,输红了眼的赌徒,可以拿自己的命来一次最后的豪赌,但是,不能以妻子儿女来抵债,不许以房契来抵债。 你自己烂命一条,是生是死没关系,是豪赌还是退出赌坊都接,但别人的命不行!若是被发现,不但会被斩断三根手指,而且以后永远不许进入兴和坊。 有这一条,不仅没有影响堵坊的生意,反倒更好了。 因为兴和坊里公平,在这里没有出千的事发生,出千的都是要斩断双手打出去的。 所以,凭的是真正的技艺。 你赌技高,那你赢得盆满钵满是你的本事;你赌技不如人,输光了裤衩也是你活该! 另外,兴和坊里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有,赌累了,那边有舞伎在跳舞,可以尽情观赏;另一边有乐师在弹琴奏乐,想听什么听什么;隔壁还有酒水茶室,只要付得起钱,四海楼的上等酒席立刻能给你安排…… 甚至,这兴和坊的后面还有一家青楼,里面的姑娘善解人意又小意温存,只隔着一道门,想去那边寻乐子也方便。 沐清瑜从侧后门转进去,到了赌坊的二层楼,一楼热闹的声音,推牌九的声音,摇骰子的声音,赌徒们狂热的声音,丝竹声……充斥入耳。 她脚步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路上遇上一个堵坊伙计,她拦住问道:“七公子到了吗?在几楼?” 堵坊伙计一听,忙道:“已经到了,在三楼!” 沐清瑜没用他领路,自己便往三楼去,那堵坊伙计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三楼都是包间,就有人会长期包一个房间,在这里喝酒宴客设赌什么的,只要有钱就行。 他没说是哪个房间,沐清瑜也没有问。 她熟门熟路地到了三楼,推开东面最后一间。 门一开,里面的气息瞬间不同。 仿佛刚才还在滚滚红尘俗世,现在,突然就到了书卷飘香的清雅之地。 房间里摆件精致,装饰典雅,但凡有些眼力的,都能看出这里面的每件东西都不凡,但又不是那种黄金白银堆砌的感觉,而是底蕴,真正低调的奢华! 那边桌前,一个锦衣公子神态舒适,眉眼含笑,道:“你来了!” 正是楚景弦。 这间屋子,沐清瑜不是第一次来。 这是楚景弦在兴和赌坊的专用房间,这里,人们叫他七公子。 这个京城双赌圣之一,把赌场当家,知道的人都觉得很正常。 炉中水已烧开,楚景弦烹茶,他出身皇家,虽生母过世得早,但从小被没有儿女的德妃养在身边,德妃很疼爱他。自己的外公是都察院都御史,德妃的弟弟是户部侍郎胡逢新,两个外家都待他极好,他从小养尊处优着长大,一举一动,都有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清贵之气。 那股贵气不带压迫性,只会让人不自觉地心生好感。 将倒扣着的四个细白瓷小杯一一放好,倒出四杯,那壶中茶就刚好倒完了。他将一杯色泽金黄的茶汤推到沐清瑜的面前,含笑道:“尝尝!” 沐清瑜随意地端起,一口喝了,也不等他说话,又端起另一杯,一口喝了,把第三杯也喝下去后,才道:“很解渴!” 楚景弦噗地一笑,道:“好喝不!” “还行!” 楚景弦道:“用来解渴不错吧?” “很不错!” 要是让别人知道,这样明贵的一两就值数百两银子的,仅在皇室供品中能见着的玉参雪琼茶,竟然仅被当成解渴之物,肯定要大叫一声暴殄天物。 不过,喝茶的觉得很解渴,泡茶的觉得能用来解渴也很好,他们谁都没在意。 闲聊了一会儿,楚景弦才道:“你上次打听的事,我问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