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酒好喝,喝下去没什么感觉,但后劲烈。 长安侯早就醉倒了,长公主让人把他扶回去休息了,自己亲自拿起壶,揭开看了看,笑道:“还有大半壶呢!”然后亲自给楚昕元倒了一杯酒,满脸的温和关切,满脸的慈爱温情:“昕元,我和阿景的关系,加上和你如今的关系,也算是亲上加亲。在我这里,你不必顾忌!” 楚昕元将那已陈旧的胭脂盒和已经变黄的丝帕握在手中,眼眸深处,如波浪涛翻涌,至于那浪深之处的幽深,到底是从小到大所积淀的深深疼痛,还是对亡母的深深怀念,无人得知。 楚昕元将杯中酒一口喝下,低哑着声音道:“多谢姑母!” 长公主温和地笑了,又道:“也别光喝酒,吃些菜压一压。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楚昕元苦笑一声,道:“姑母,就没有本王不喜欢吃的菜!” 他那样的生长环境,能有一口吃的,不被饿死,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他有得挑吗? 甚至有一次,二皇子楚承佑闯进他住的地方,有个宫女刚端上来一碗泡着冷羹残汤的剩饭,楚承佑将剩饭倒在地上,逼着他吃。 九岁的孩子屈辱地吃了下去,不吃不行,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饿得不行。如果不吃,他会饿死。 饭虽脏了,还能吃。 后来到了军营,更是不会挑。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虽然不至于这般,但饥餐生马肉,渴饮马尿的事,都有过。 所以,他从来不挑。 要说喜欢吃,或者好吃的东西,他记忆中倒是有一样。 那次岳西拿过来的烤肉,几乎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不过,也仅那一次,之后厨房就做不出那味道了,或许,那只是偶然为之,可遇不可求! 长公主拿了干净的筷子,亲自为楚昕元添了布菜,满面感慨与慈爱:“这些年,你在宫中受苦了,姑姑几次想跟你父皇说,接你到府上住,可你是皇子,那样不合规矩,你父皇根本不答应。而我也不能常进宫,对你照拂太少,你别怨姑姑!” 她又举起杯子,道:“姑姑心里很是挂念你,但却无能为力,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来,咱们姑甥也喝一个,不过,姑姑酒力有限,你别计较!” 说着,她先喝了一口。 “不会!”楚昕元自是一口干了! 这酒喝完,他头一歪,伏在桌上,醉了过去。 一坛十斤酒,长安侯喝了不到一斤,现在只剩下四斤。 楚昕元即使是海量,此时也醉得不轻。 长公主笑道:“昕元,这怎么还醉了?” 景嫔的旧事,真是佐酒,楚昕元听着那些故事,手中的酒就没停往口中去,这一杯接一接的,还能不醉? 长公主又伸出一指,推了推他的肩,轻唤道:“昕元,昕元!” 楚昕元已经沉沉醉去,推动也没醒。 长公主缓缓站起身,这一顿酒,喝的时间还真长呢,从酉时开始,现在,都已经傍黑了。 她慢条斯理地道:“刘嬷嬷!” 身边一直侍候的嬷嬷立刻道:“公主!” “扶梁王去休息吧!” “是,公主!” 刘嬷嬷说着,对着亭外招招手,两个小厮跑过来,齐嬷嬷道:“扶梁王去休息!” 这两小厮是早就候在这里的,所以,也没有问扶到哪里休息,上前来,一人一个扶住楚昕元。 醉酒的楚昕元此时毫无知觉,被扶着无意识地往前走。 此时,长公主住的主院,梅静雪拉着长安侯的袖子边摇边撒娇道:“爹,你和娘亲非不让我出去,我都听话了,你不是说我很快就能见到昕元哥哥?昕元哥哥呢?” 长安侯之前是“醉酒”被扶下去的,可现在他哪里有醉酒的样子?还是平时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子,宠溺地笑道:“好了好了,静儿别摇了,再摇把你爹都给摇晕了。” 他拉了不住撒娇的梅静雪到一边坐下,道:“静儿,爹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什么时候答应你的话没算数?” 梅静雪这才满意地笑了,但她又心急:“到底什么时候呢?爹!” 长安侯没答,只是看着他,脸色认真了几分:“静儿,你是真想好了,非你昕元哥哥不嫁?” “爹,我都说过好多遍了,当然!我只嫁昕元哥哥。以前昕元哥哥被那贱婢算计了成婚。现在他都休了那贱婢了,他王妃的位置还空着呢!” 长安侯叹了口气,道:“他若愿意娶你,早就娶你了。静儿,你还是听爹一句劝,以你的身份,要想嫁个好夫郎,根本不是难事!” “不嘛,爹,我就是想嫁给昕元哥哥,我只想嫁给他,只要能嫁给他,我做什么都行!”梅静雪不容反驳我地道:“爹,你们只需要帮我就好了,别再劝我了!” “就算名声有碍,也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就算像前梁王妃一样,用那样的手段,你也愿意?” “当然愿意!”梅静雪当时就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这么做,让沐清瑜那贱婢捡了便宜。她不耐烦地道:“爹,你别老问,你就说有没有帮我安排好吧!” 长安侯道:“好好好,我家静儿想要什么,爹娘都帮你达成心愿!” 这时,一个小厮进来道:“侯爷,公主那边递了消息,已经妥了!” 长安侯道:“嗯,退下吧!” 小厮退下后,长安侯笑了起来。 梅静雪道:“爹你笑什么?” 长安侯招手:“来,静儿,附耳过来,爹有好消息告诉你!” 梅静雪一听,心里猜到了几分,眼里带着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