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露出一个端庄的笑容,淡淡地道:“公爷,这种有伤天和的事,妾身怎么会去做呢?妾身吃斋念经已经很久了!不过我也有错,我身为当家主母,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我的疏忽!” 成国公明白了。 每当府上他的小妾落了胎,小产之后,她都是这样的表情,端庄严肃,义正言辞,一脸慈悲,好像这世间所有的脏污都与她没关系。 也正因为她这样的姿态,所以,他之前从不怀疑她。 毕竟,她是他的嫡妻,又是个大度又知事,体贴又温柔的女子。 可是后来,他的小妾一个个的落胎,哪怕生下来的孩子,也活不过三岁。只有她生下的儿女,都好好的活下来。 他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寻常,所以,他再去小妾屋子里后,第二天就会让人送上一碗避子汤。 与其让孩子来了之后落胎,不如从开始就不要来! 现在,她又是这样的表情! 成国公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想,好像那莲香的确是死了比活着好! 他露出一个笑容,道:“不是就好,我知道你善良,断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那个丫鬟,小小年纪的,竟出此意外,想必晗儿身为少个得力的大丫鬟,会难过了!” 章氏道:“公爷放心,妾身会好生善后的!” 平日里他们说话,都很平常,但是当她自称妾身的时候,成国公就知道,有些事不能再说了。 他道:“皇上这几日应该会有旨意,你让晗儿好生静养,不用担心!” 毕竟是国公府,又是一桩好姻缘,皇上应该会卖这个面子的! 章氏道:“我知道了,晗儿那边我会好生照顾的!” 等了一夜,没等来任何消息,定远侯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皇子早就回府了,不过,大皇子派了慕僚薛先生过来问情况。 当得知派出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回来,薛先生也皱了皱眉。 薛先生跟在楚成邺身边已经五年,那时候,明崇峻对楚成邺甚是看重,因此,也甚是照顾,国策之事,他的建言处处于大皇子有利,虽然仅是正常处事之上的一些偏颇,看似利益不大,但长期以往,大皇子稳打扎,又有定远侯府为后盾,宁妃在内襄助,形势大好。 然而,后来沐明远与定远侯结了姻亲,朝中的格局便有了一些变化,及至后来,明沁雪拒亲。 对于明沁雪,薛先生劝过大皇子,他觉得这不是一门好亲事。 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丞相之女,这样的亲事,理当有皇上赐婚。可皇上竟然没有赐婚! 皇上当时说的是:“你是朕的长子,明家之女是京城第一闺秀,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这等亲事,顺其自然最好。朕若赐婚,倒不免显得你是因着皇子的身份,倒把你自身的优秀给遮掩了!” 这话让大皇子也好,宁妃也好,明丞相也好,都没有异议。 可薛先生却觉得,这哪里是皇上的看重?这分明是皇上的不认可! 明家小姐是很出色,但皇上不看好的,就不是好亲事! 不然,为什么后来,皇上会为大皇子与江家小姐赐婚? 江小姐是太傅之孙,也是京城闺秀中数一数二之人,可论是江小姐的名声,还是江家的声望以及在朝中的地位,以及江家子弟的优秀和能耐,都比明沁雪,明家要弱。 江太傅殊荣之极,然太傅之尊,在朝中的实权,远没丞相之重! 明家父子女三人,明家的家世,丞相之府,这明显是更好的一门亲事,皇上却不赐婚,这是皇上在忌惮。 身在君位,近不得,远不得,优秀不得,愚钝不得,藏拙不得,锋芒毕露也不得,须在其中掌握一个度。 不过薛先生的话,楚成邺并不是全然听从,才貌双全的明沁雪,出自丞相府的明沁雪,让楚成邺很满意。 直到明沁雪自己拒婚出族,果断决绝。 薛先生觉得这结果好,但他觉得没用,楚成邺暗地里还是恨上了明崇峻。 当然,身为谋士,主君撇开原本最信任的人,对自己更加倚重,这个好处薛先生也拒绝不了,接下来,他越发被大皇子看重,大皇子也越发地戒备明崇峻,他也隐晦地劝过,大皇子不听他也没法子。 这次的事,他劝大皇子不要插手,若是定远侯连这点解决事情的能力都没有,那他又怎么成为大皇子的后盾?.. 再有,若他真的做下了那件事,如今这对母子都已经进京了,这么多人看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些眼睛中,甚至不乏皇上的人。 这简直是触犯的必死之罪,大皇子不插手,到时候还能全身而退,断臂虽痛,丢车保帅不也是常规操作吗?何况,这是定远侯自己造的孽! 但是,大皇子要护定远侯,他派出的,是自己的暗卫! 他的暗卫,和定远侯府的死士一起动手,都是身手出众之人。 如今,一个人都没回来! 定远侯道:“薛先生?为今之计,当如何?” 死士是秘密豢养,上次因着秦旭然的不懂事,拿去对付一个臭丫头,差点败露,他不得不谨慎许多,这次也没敢多派,就派了四个,连同大皇子的暗卫,五个高手,只是为了去杀一对乡间母子,本应很顺利,现在事情超出控制了! 薛先生看着定远侯,沉声道:“侯爷,当年,你真的强征民女了吗?” 定远侯脸色微微一沉,不悦道:“薛先生这话言重了,本侯是什么人?犯得着强征民女?” 薛先生心中略略一松,也是,定远侯什么身份?犯得着去强征什么民女?九年前的他,正当三十壮年,风华出众,家世尊贵,他若想要近女色,京城里的大把的人想把女儿送给他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