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召见时候的插曲,宫宴倒显得乏善可陈。 大概唯一有些碍眼的,是李澄御一直将桑宁带在身边,让桑宁为他侍候酒水,沐明远等一众儿孙子侄被点过名的,有些知情者不免如坐针毡。 这事既然闹到了御前,而且还有西唐太子的介入,只怕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还有的想着,那些被点了名的可并不都在这里,是否可以提前打个招呼,把自己的家的子弟摘出来! 在这些人忐忑且各怀心事中,宫宴过去了。 纪域找到楚景弦,道:“楚王殿下,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楚景弦看看天色,淡淡地道:“时间还早,将状告之人先全部收监。然后去寻证据和证人!” 纪域睁大眼睛,结舌道:“王爷,这是否诬告尚无定论,不能因为一张诉状,便先将人收押吧?只怕会惹起什么乱子!” 楚景弦看了他一眼,道:“纪大人在担心出什么乱子?” 纪域心想,这位七殿下果然是不懂刑律审查程序,所谓空口无凭,只听一面之词,就将相关人的全部收监,若是普通百姓还罢了,可他们身后的,哪个不是朝中重臣?勋贵之家? 他斟酌道:“王爷,万一,下官是说万一啊,万一事情并不像诉状中所说,万一真的是别有用心之人的攀污。咱们把这么多人收监,这些人身后的家族,必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到时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楚景弦拧眉道:“那依你之见呢?” 纪域道:“应先寻证据和证人,而后,再将证据所涉相关人等收监严查!” “不必了!”楚景弦眉目微冷:“那女子所告之人,以及宁阳学宫的山长,监院,直学,掌德业薄,以及所有涉及此事之人一起请过来!查明真相,涉事人等严惩不贷。我倒要看看,那些神难送,本王来送!” 纪域大惊失色:“不可呀,王爷!” 他这次是真惊了,几步走到楚景弦面前,道:“王爷,说将诉状之人全都收监,已是莽撞之举。宁阳学宫是京城排名第三的书院,成立百余年,出了大儒学子无数。因为一纸诉状,将其山长都要拘过来,只怕会引起公愤,且不说出自宁阳学宫的那些人,便是天下学者,也会觉得您有辱斯文,没有对读书人应有的尊重。这么下去,是要出大事的。” 他现在相信七殿下是无心那个位置的。 但凡有一星半点的心思,怎么会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 这天下有三不可惹,书生,师者,医者。 师者桃李满天下,医者仁心救万人,书生同窗故旧师门同年无数。这三者中惹一人,便是惹他们身后的一大群人。 尤以书生为最。 书生提笔在手,便如利剑,百千书生百千支剑,其锋难挡! 楚景弦容色冷硬:“宁阳学宫出了那样的事,山长无责?监院无责?既然有责任在身,不该配合调查?若是其失职,本王会治他们的罪,这与尊重与否无关,律法之前,众生平等!”….纪域叹气。 律法之前,众生怎么可能平等? 东夏的律法在四国之中是最完善的,但又哪能真正做到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既然君权大过天,人就分了三六九等。普通百姓怎么可能和皇子一般? 他见楚景弦之意已决,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声。 抓吧,七殿下负责此事,他只是协办。 千陌帮,放了两天假,春风满面的吴萧然大步走进堂来。 他手中拿着几份书信,对沐清瑜笑道:“成了!” 沐清瑜道:“不过是刚刚开始!” 吴萧然道:“但至少第一步是成了。有了第一步,后面就顺了!” 沐清瑜轻笑一声,道:“让沐雍那群人为他们做的恶赎罪,这是早晚的事!” 吴萧然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要让西唐的太子介入此事呢?据我们这边的消息显示,那位太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沐清瑜轻轻叹了口气,道:“凡事有利有弊吧!让那位西唐太子介入进来,好处就是能让此案尽快审结,不会不了了之。” “坏处是,家丑外扬!”吴萧然声音略有些沉重:“西唐与东夏虽然暂时休战,但是,西唐人好战,上次的和谈,只是勉强达成,随时有可能再起风波。要是西唐以为东夏内政一团乱,必然会生事端。朝廷那帮不作为的昏官身在京城,但凡有战事,可打不到他们身边,苦的是边境百姓!” 沐清瑜笑了一声,道:“你说错了,坏处未必是家丑外扬。”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一丛盛开得极漂亮的绿菊,道:“这个案子交由谁办才是关键!若是案子交由糊涂之人办理,审结不清,事实不明,才会让西唐觉得有可乘之机;但若是公正明了,依律而行,西唐反倒会忌惮我东夏内政清明,想要生事端也得掂量掂量!” “万一,主审之人不敢得罪沐明远那样的重臣?” “放心吧!”沐清瑜清丽的眼里一片冷冽之色,道:“就算主审之人是楚成邺或者楚云程,谁想要包庇,也得看咱们愿意不愿意!” 吴萧然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成算,不过,此事若了,你真让桑宁随西唐太子去吗?” “看桑宁自己的意愿,她若愿去,便去;她若不愿,我自能把她留下!” “那关于那件案子的一些证据,我们要放出来吗?” “只要官府用心查,那些证据,不需要我们放,我们着就好了,不让别人毁掉就行!” 吴萧然慨叹道:“想我一个江湖子弟,竟然要去学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清瑜,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江湖高远,自由自在!” 沐清瑜白他一眼:“你想要江湖高远,自由自在,是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