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人马各凭本事,不知道惹出多少事,也不知道暗中费了多少神,施了多少计。 暗杀证人,暗杀桑宁的杀手不知道派出几波,甚至还有人对楚景弦派了杀手,目的是阻止他继续查下去。 只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哪怕派出的杀手身手过人,甚至还有从神熙楼请来的,竟然一个证人也没有杀掉。 因为那些证人身边,竟有人在暗中保护。 而楚景弦,他们原意不是杀掉,毕竟在京城里,暗杀皇子,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们只是想伤了他,让他因养伤而延迟一些,给他们更多时间反应。 就算伤不到他,得知有人环伺暗处,他也应该明白,为着个平民百姓,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是不智之举。 拖些天,那西唐太子还能一直留在东夏不成? 国书递了,宫宴过了,西唐太子也该启程回去了。 只要西唐太子离开,他们上折子再勤一些,把楚王弹劾下来,皇上见群情激愤,就会斥责楚王办事不力,引起乱子,另派人来处理此事。 不管派的是谁,都有可操作空间! 因为不论哪个皇子,都不像楚景弦这样办事的。这个纨绔,什么都不懂,人情面儿不懂,世故不懂,做事圆滑些也不懂,直来直去的,谁受得了? 然而,楚景弦只用了五天! 一年前求告无门,淹于尘埃的案子,在楚景弦的雷厉风行中,五天就查得明明白白了! 但这五天时间虽短,楚景弦几乎是步步艰难,压力重重。 可他顶住了! 不仅顶住了,而且快刀斩乱麻!任何阻碍,意图阻拦他的脚步,或是想为那涉案之人行方便的,也一概处置。 当楚景弦把那厚厚的卷宗递交给皇上时,皇上都怔了怔。 这么短的时间,寻证据,证人,还原现场,走访乡邻和目击者,并让他们肯出来做证,顶住几乎满朝压力,在大皇子四皇子不但施压且不断暗中破坏的情形下,他竟然还把这事办成了? 皇上其实很清楚,这样的案子,牵涉太多,一方是官宦勋贵人家子弟,另一方却只是平头百姓,阻力重重。 换了别人来做,到时推出几个无关重要的人顶罪已经是做到极处了。 既能将此事平息,也不会引起大的乱子。 他想过两天让老九顶替老七,就是准备启用这个方案的。 可老七却快刀斩乱麻地做完了。 皇上翻看卷宗,事件清晰明了,量刑也很精准。 但是,他把那份建议量刑放到了一边。 首犯沐雍,宁阳学宫学子,于学宫之内淫桑姓同窗之妹,致其死亡,未怙其恶,更行凶事,恃家族之势及脉,左右刑律,颠扑事实,致桑姓同窗满门四口皆亡,罪之极也。于学宫圣地行此败坏人伦之事,辱先圣,辱斯文,恶之极也,宜判斩刑,以正风气,以儆效尤! ….首犯詹云与,宁阳学宫学子,……宜斩刑! 首犯戚林,宁阳学宫学子,……宜斩刑! 从犯尤金宝,……宜刺配,流放三千里。 从犯贾玉炜,……宜刺配,流放三千里。.. …… 这一份长长的名单,涉及的人有五十余。 其中包括学院山长,学监,舍正,知情而包庇的其他学子,以及办案之中,徇私枉法,收受好处后颠倒黑白的官衙人员。 共计七十余,而这中间涉及一品大员二人,二三品官员三人,勋贵之家七人。 一个学宫学子之间的小案,竟然掀起这样的轩然大波,皇上直皱眉。 若是这么多人按律处置,连朝堂上都要震一震的! 老七放任学子们在京兆尹门前静坐抗议,放任所有人上蹿下跳,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 一旦闹大了,真相大白,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这件事的影响才会更大! 但不应该,老七不会有这样的城府。 毕竟,那压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 万一砸了,后果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他缓缓道:“召楚王觐见!” 楚景弦呈送了这份卷宗后,原本就在殿下候着,很快走进殿内,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皇上扬扬手中的那份折子,眼睛直盯着楚景弦:“你这上面应该治罪的,共有七十三人!” 楚景弦道:“是!” “你确定?” “儿臣确定!” 皇上眼神晦暗几分:“若按你这上面列出来的全部治罪,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楚景弦道:“父皇,儿臣尽快审查清楚此案,是不想西唐人以为我东夏刑律不明,律法不严,有律不遵,行事拖延。再说,这些人既然身犯律法,按律处置,原本应当,他们在做下此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是什么后果,这后果,不该儿臣来想!” 皇上:“……” 他说的后果是这个后果吗? 他淡淡地道:“那桑氏女状告八人,你却整出七十三人,你这是能查多严便查多严!你以为你将这些人都抓了,朕也依你将这些人都判了,那西唐太子就以为东夏律法严明了吗?你错了!” 楚景弦点了点头,道:“父皇说儿臣错了,儿臣肯定错了!不过,桑氏女虽只告了八人,但包庇者是罪,渎职者是罪,轻忽者是罪,疏通者也一样要治罪,七十三人,儿臣已经很是手下留情了。还有些涉及此事之人,情节轻微,儿臣才网开一面,若是全部治罪,应该是一百一十七人!” 皇上看着他脸色平静,声音平静地叙述案情,指着折子,道:“这些,除了你,还有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