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看去,是穿着轻甲的姜茂。 巡城卫统领有事奏报?那定是事关京城安定之事,可大可小。 皇上道:“准!” 姜茂沉声道:“臣昨夜发现了行刺丞相和大将军的恶贼,于是带人捉拿,于葵花巷子的一处院中,将人堵住。只是,那人拿住了沐明远沐尚书的公子沐雍为人质,臣投鼠忌器,没能第一时间放箭,被他给逃了!” 原本安静地站在众臣之列的沐明远心中大惊,他猛地抬起头来,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他已经做好了安排,以秦岩的忠诚和能力,根本不会出问题。这一路,秦岩都处理得很好。 皇上扫了他一眼,道:“什么不可能?” 沐明远回过神来,他出列,面色沉肃,表情沉凝,声音沉重,一种受到诬蔑心中愤怒却隐忍的样子,道:“皇上,臣之子沐雍,因为触犯了律法,已经被流放三千里,如今应该已经快到流放地,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的某个院子里?” 有和他交好的,立刻帮腔道:“说流放之人身在京城,岂不可笑?” 但也有和他生过龃龉的,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刺他:“难怪这阵看沐大人红光满面的,这是父子团圆了呀!” 沐明远一脸怒色,义正言辞地道:“刘大人慎言,我儿离京三千里,又怎么会在京城?何来的父子团圆?” 他这怒色倒有五分是真的,因为他确定此事不可能发生,就算发生了,秦岩定然也已经处理好了。 若真出事,以秦岩的稳重,定会先将人转移,而后第一时间向他汇报。虽然因为丞相大将军遇刺事件,这段时间京城宵禁甚严,但秦岩熟悉巡城卫夜巡的全部路线,而且身手敏捷,不可能连个信都送不回来。 皇上拿眼斜睨了姜茂一眼,没说话。 姜茂淡淡地道:“沐尚书的意思是下官诬蔑你?” 沐明远道:“姜统领恪尽职守,公正端方,再说你与本官也无怨无仇,自然不会诬蔑,只不过,你刚才说是深夜捕贼,想必是光线昏暗,所以一时眼岔,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说他看花眼了,有人垂眼勾起了嘴角。 沐明远转过头,冷目看向姜茂,姜茂一如以往往,神色冷硬,面无表情,像他身上的轻甲一般。.. 又有一人道:“姜统领说的葵花巷子哪一间,问问是不是沐大人府上的产业,不就清楚了吗?” 京城的产业皆由有司记录,即使变更主人,也会去有司报备并替换文书,不过这些基础的册录记载,要去查过才知道。 姜茂道:“葵花巷共三家,最末一家!” 皇上缓缓道:“沐卿,那可是你府上产业?” 沐明远虽然自信秦岩应该处理过了,但是,沐雍的确是在那处。所以,姜茂可能真看到了那个逆子。他上前一步,道:“皇上容禀,葵花巷最末一家是拙荆陪嫁,但空置已久,前些日子,臣失踪十余年的次子沐黄枫,有幸寻了回来。但他自小被拐子所害,不在京城长大,行事畏畏缩缩,又因与臣不熟,不肯与臣同住,所以臣暂时将他安置在那处院子里。姜统领所见到的,可能是臣的次子!” 众人一听,也觉得这个理由很正常。 兄弟之间有些相似嘛。 再说,一个久不在京城,还从小经历过拐子的孩子,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京城生活,父母爱子心切,给他一个时间适应,安顿在别院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姜茂慢吞吞地道:“可是,当那贼人将沐府公子抓在手中,问他是谁时,他说他叫沐雍!” 沐明远心里暗骂逆子,不是已经对他多次交代,他叫沐黄枫,不叫沐雍吗?难道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京城?不知道他现在根一不能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京城吗? 还有秦岩,发生这样的事,他为何没有汇报? 昨天去了别院,他竟然一直没有回来! 此刻,他却不得不措词:“臣惭愧,这孩子寻回来,一为自己多年被拐,二因是庶出,才十分上不得台面,畏缩胆小。许是那贼子太过凶恶,他怕他一个庶子之名无人听闻,便报了他嫡兄的名字,想吓跑贼人!” 之前阴阳沐明远的人立刻又哼笑道:“沐尚书真是好威风,敢刺杀丞相和大将军的贼人,竟然只听一听沐尚书嫡子之名就会吓跳,沐尚书生的好儿子呀!” 沐明远脸上仍是含笑,心里却杀气腾腾,此人一再与他作对,是当他好欺负么? 他道:“刘大人又何必故意曲解?你明知姜统领所说之意,不过是孩子太过紧张,一时口不择言,那孩子没见过世面,言行无状了些,又怎么能和见多识广,人情练达的刘大人相比?” 皇上看过来,道:“姜统领,你可看清?” 姜茂脸色如常,仍是一板一眼地道:“臣的确也不太能确定,不过,人应该还在,皇上可派人去将人拿来,一问究竟!” 皇上道:“哦?江翌!” 禁军统领江翌立刻出列:“臣在!” 皇上道:“带几个人,去往姜统领说的地方走一趟!” 若流放之人真的出现在京城,那便不是一件小事,那是视东夏律法如无物,也是藐视皇威,此事绝不容姑息。 江翌道:“是!” 那刘大人和沐明远本就不和,此时又道:“昨天晚上的事,现下已近辰末,人岂会还在?” 众人皆觉得有理,若人还在,那就真是沐家次子无疑。 若真是沐家那个长子,发生了这样的事,又被姜茂遇见了,岂会还在原地等着被抓?那抓不到人,只要沐明远死咬不认,此事没有对证,只看皇上更信重谁。 沐明远觉得昨天秦岩之所以一夜未归,大概便是发现无法灭姜茂的口,忙着将人转移,才没有时间向他汇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