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昭进了帐子里休息,仰头望着帐子顶,这顶帐子是回来后新换的,花开并蒂,上面的并蒂莲花绣得惟妙惟肖。 当初看着多喜欢,现在瞧着多讽刺。 她应该把封奕当皇帝,但是两人相处的时候实在是感觉太好,不知不觉的就越了界限。 她好像真的有点把封奕当另一半了,所以才会恼怒生气,甚至于失望。 正想着,忽然听到外头有声音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宋云昭下意识的闭上眼,她现在不太想见封奕。 她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怕自己见到他情绪失控,做出或者说出一些不该说出的话。 索性闭眼装睡。 她背对着床帐,感觉到帐子被掀起来,床边微微一沉,有人坐了下来。 宋云昭心烦得很,恨不能封奕现在立刻消失在眼前。 但是,额头上很快多了一只手掌,封奕的掌心微凉,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碰,宋云昭听着他问香雪她这一天做了什么,晚膳都没吃就睡了。 云昭这个才发现自己有点饿了,气到糊涂都没顾上吃饭。 “昭仪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能由着她打一下午牌,劳心费神对身体怎么好?” 封奕的声音有点严厉,音调往下压,宋云昭知道他是怕吵醒自己。 人为什么会陷入感情的泥沼? 是因为别人的好,有时候你无法拒绝地会沉溺进去。 封奕对她一直很好,不知不觉地她就慢慢地靠近他,丧失了警惕心。 宋云昭怕香雪几人被迁怒,立刻做出一副睡醒的样子,强压着思绪转过身,她不去看封奕的脸,只盯着他胸前的衣裳,挤出笑容说道:“皇上来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香雪也是,怎么不叫醒我?” 香雪忙上前请罪,宋云昭顺势坐起身,这才抬头看向封奕,“皇上用晚膳了吗?” 封奕总觉得云昭哪里不对劲,脸还是那张脸,嘴角也挂着熟悉的笑容,甚至于与她说话的语气都与平常一样,但是他就是感觉到不一样。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封奕狐疑地看着云昭问道。 宋云昭:…… 封奕是狗鼻子不成,她都装得这么像了,还能闻到味儿? 难道她的演技下降了? 事关终身事业,宋云昭立刻拿出一百二十分的精力。 “哪有不开心,只是刚睡醒罢了。”宋云昭甜甜地笑道,说着趿拉上鞋起身,拽着封奕的手往外走,“皇上若是没用晚膳就一起吃吧,我这会儿饿了。” 听着云昭饿了,封奕又看她一眼,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跟平常还是一样,大约是打牌累了吧。 “我陪你再吃点。” “皇上吃过了?” “在前殿用了些,今日玩得怎么样?” 宋云昭发出清脆的笑声,“可有意思了,皇上没见王昭容那打牌的技术真不怎么样,脸上贴满了纸条,欠了我们一顿饭,等回头可得讨回来让她请客。” 宋云昭叽叽喳喳说着打牌的趣事,封奕紧绷的神色慢慢缓和下来,好像真是他想多了。 接连几日封奕都很忙,没有在忘忧宫留宿,不过午膳基本上会过来陪着云昭用。 宋云昭以为皇帝过个几日怎么也得跟她说送美进宫的事情,但是他一直没开口,这就把她搞郁闷了。 她又不想主动问,这一下子就僵持起来。 又看着他每日来陪自己用膳,若是以前她肯定十分高兴,但是现在却觉得封奕心虚。 反正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瞧什么都带着火气。 宋云昭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索性也不在忘忧宫憋着了,她带着香雪几个人去御花园走走,透透气。 香雪知道主子这几日不开心,但是她一个做奴婢的肯定不敢过问陛下的事情,犹豫再三,也没敢主动提美人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越来越多,主子早晚都要习惯的,皇上怎么可能守着一个人,历朝历代以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 但是,香雪不知道怎么开口劝,憋在心里,她的心情也跟着不太好。 宋云昭顺着宫道向前走,经过柔福宫时,只见宫门关着,婉妃素来宅,她也没在意。 穿过柔福宫,远远地就能看到长乐宫,那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宫殿。 长乐宫也是后宫里最大的一座宫殿,阳光之下,五彩琉璃瓦耀眼生辉,即便是这座宫殿现在还没有住人,依旧被打理得不染尘埃。 宋云昭定睛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宫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向往这座宫殿,她也不例外。 走过长乐宫,远远地就能看到昭阳宫的宫门,王昭容虽然从妃位上跌落下来,但是皇上并没有让她从昭阳宫主殿搬出来,她没有进去打扰她。 顺着宫道往前走,便是秦溪月的华阳宫,华阳宫后面便是倾云宫,如今她连倾云宫里住了什么人都记不太清楚了。 踏上长廊,入目便是小桥流水,假山鱼池,走了许久有些累了,便找了个亭子进去坐下,靠着鹅颈椅看着水池中的锦鲤。 做观赏鱼好啊,不用被做成菜。 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云昭随意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却是秦溪月站在亭子外,她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惊讶。 宋云昭微微挑眉,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见秦溪月了,此时见到她,还真有几分恍惚感。 秦溪月抬脚进了亭子,上前屈膝行礼,“嫔妾见过宋昭仪。” “秦婉仪不用多礼,起来吧。”宋云昭淡淡的开口说道,只是想出来遛个弯,谁能想到竟能遇到她。 这该死的孽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