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舟眯起眼睛。
不得不说,暗夜这招非常高。
在各处埋下种子,用到的种子就催根发芽发挥作用,用不到的种子就蛰伏,
就算其他的种子都被收割了,那些埋藏在地下的种子还在,
只要找到合适的时机,就能卷土重来。
“暗夜给你的命令是什么?”柳云舟问。
太后瞥了她一眼,明显不想回答。
柳云舟换了一种问法。
“你的粉泪蛊和断肠蛊都被封印,也是暗夜的布局,也就是说,在解开蛊虫封印之前,你或许根本不知道你就是暗夜之人,对吗?”
这个问题太后倒是没有隐瞒。
“没错,这是暗夜的布局,想要骗过别人,就先骗过自己人。”
“除却这一点,有些封印是我要求的。”太后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悲痛之色。
“那些记忆,根深蒂固,就算我已经逃了出来,每天夜里也无法入睡,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到那些屈辱的画面,
我必须要将那段记忆尘封掉,我才能重新活着,所以,我要求暗夜将我的记忆封存,同时也将蛊虫封存。”
柳云舟眯起眼睛:“太后娘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蓝诣修的帮手,是在几年前出现的,你的蛊虫封印
松动是几个月前的事,按照你的说法,你的记忆是被封存状态……”
不等柳云舟说完,太后笑了。
太后的笑声越来越大。
笑得近乎狰狞。
柳云舟和裴清宴一起皱起了眉头。
太后一向端庄。
就算是当初陆翩翩当面指出太后的过往,太后近乎失态也保持着最后一点体面。
如今,太后却笑得体面全无。
甚至看起来有点瘆人。
“蓝诣修的帮手,不是我。”太后笑够了,才说,“他的帮手,也是暗夜残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如果我这么说,你们信吗?”
柳云舟自然不信。
她觉得太后好像有点大病。
蓝诣修的帮手不是她,有这么可笑吗?
“你信吗?”太后问裴清宴。
裴清宴微微点了点头:“你没有撒谎的必要。”
太后很满意。
裴清宴就是裴清宴,就算他们立场不同了,裴清宴也能辩证看待问题。
太后问裴清宴:“如果我把你们想知道的事告诉你们,我的秘密你们能帮我封住吗?”
“以你的本事,封住一个秘密不算难事。”
“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想封住那些屈辱过往,只要那些过往能被封禁,其他的对我来说,已是过眼云烟
。”
“可以。”裴清宴没有任何犹豫。
太后年轻时的腌臜事,除了太后本人,无人感兴趣。
裴清宴答应得这么痛快,太后愣了一下。
“我不信,除非你能发毒誓。”太后道。
“可以。”裴清宴道,“我若违背,不得好死。”
太后蹙眉,指着柳云舟:“你手上沾了那么多血,不得好死是应该的,我信不过你的毒誓,你用她来发毒誓。”
裴清宴脸色一沉。
他直接转身:“我们走。”
柳云舟听到太后让裴清宴发毒誓时已经生气了,
她呵一声:“我这就将太后娘娘的故事编成话本送给说书先生,还要在炽云国内大肆推广,请太后娘娘做好准备。”
太后气得发抖。
片刻后,她冷静下来。
“罢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后说,“能说的我都说。”
说完这话。
太后开始敲木鱼。
一边敲木鱼一边念经。
敲完了一段经文,睁开眼睛:“你们听见的,就是这段经文,这段经文并不是什么电码,我也不知道电码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你们说得对,这段经文是一段密文,在向外传递消息。”
裴清宴:“你怎么得到的?”
太后道:“不知。”
“宫变之
后,我原本万念俱灰,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就在我要自裁时,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人给了我一本经书,让我敲敲木鱼念念经,我醒来后,发现枕边真有一本经书,我觉得这是天意,就试着敲了一次,
当天夜里,来了一个自称是暗夜杀手的人,这个暗夜杀手,就是蓝诣修一直以来的帮手。”
柳云舟和裴清宴脸色俱是一变。
碎玉宫时刻处于监视状态。
在如此情况下,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经书放到太后枕边,
这也罢了。
暗夜余孽竟能穿过层层守卫来到太后跟前。
宫变之后,皇城守卫极为森严。
莫说闯入刺客,就算进入一只老鼠也会被宫中御猫抓出来。
所以。
最大的可能是,宫里还有暗夜的人。
且,此人位置不低。
柳云舟和裴清宴心里已经泛起浪涌。
他们面上却什么都不显,等着太后往下说。
“暗夜杀手告诉我,暗夜即将复活,等暗夜复活之时,需要我的权势和地位,希望我配合。”太后自嘲一笑,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权势?那人所看中的,大概是我的太后之位,
暗夜杀手将复活计划告诉我之后,让我等消息,我发现敲木鱼能让我平静
,这段日子,我闲来无事便随意敲木鱼,
等到了约定好的日子,我没有等来消息,一直没能等来消息,
我这才又开始敲起那段经文,可惜,不管我怎么敲,那个人始终没来。”
柳云舟问:“你见过那个人的真面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