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妩没有回应。
她只是将屋子里那盏灯给灭了。
陷入黑暗中之后,阮青琅明显胆子大了一些。
夜深。
人不静。
……
距离镜湖月不远的地方。
柳云舟望着四楼的灯被灭,嘴角上的笑意忍不住往上。
她转头对裴清宴感叹,“夜黑风高夜,洞房花烛时。”
裴清宴正在看书。
听到这话,手中的书抖了一下。
这话是这么用的?
“溶溶,我很想知道,是哪个夫子教的你?”裴清宴颇有些咬牙的意味。
“夫子也没说不让乱用。”柳云舟毫不在意。
她乐滋滋的:“看样子,他们两个终于迈出了新的一步。我那三十多岁的舅舅,终于抱得美人归。”
“清宴你说,他们俩是谁主动的?我舅舅还是柳烟妩?”
裴清宴想都没想:“柳烟妩。”
柳云舟挑眉:“何以见得?”
裴清宴:“阮青琅不敢。”
“但凡阮青琅胆子大一些,也不至于三十多岁还是老光棍一条。”
柳云舟觉得非常有道理。
舅舅对柳烟妩……
怎么说呢,就是太过小心翼翼。
柳烟妩是个明明想要却不说,非要等着舅舅去猜,舅舅猜不到还怕惹恼她故而一直离得远远,舅
舅离远她又生气之类的拧巴人。
这两个怨侣始终保持着距离。
舅舅连见面都瞻前顾后的人,很难主动去做那种事。
所以,只能是柳烟妩主动。
柳云舟:“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个可算有进展了,不枉我当这一回恶人。”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裴清宴将书本放下。
烛光莹莹里,他眼底的光芒也如星光璀璨。
“我们呢?”
“什么?”
“我们什么时候……”
话还没说完,柳云舟已经朝着他的腰拧了过去。
她哼哼唧唧的,“这么好看的人,脑瓜里却不想些正经事儿。”
裴清宴:“你怎知我不是在提正经事儿?”
“阮青琅和柳烟妩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怕是很快就会成亲。我想问的是,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亲。”
“溶溶,你……想到哪里去了?”
裴清宴声音沉沉,在幽幽的烛光里,恍惚渺渺。
柳云舟看着烛光袅袅下裴清宴的面容。
那张脸照映得不太真切。
恍惚中,越发如天上的神,让人不敢靠近,偏又移不开眼。
柳云舟知道自己想错了,脸颊有些绯红。
她哼哼了两声,转移了话题。
“让我想想。”
“在我看
到的未来里,我们好像是明年春天成亲的,好像是三月初十。”
“那一个月,我们过得没羞没臊,进了四月,我就开始害喜,吃什么吐什么,又撑又饿,整个人病恹恹的。”
裴清宴眉梢一扬。
的确。
在他所看见的未来里,他们的婚期同样是在三月初十。
“要不,就定三月初十吧。”柳云舟说。
“确定要三月初十?”裴清宴道,“那个日子……”
“是绝无仅有的好日子。”柳云舟说。
“清宴,其实,看到我舅舅和柳烟妩,我突然想开了。”
“他们两个之所以一直走不到一起,之所以要承受这么多苦难,多半是自身原因,也就是说,这些困难都是他们自找的。”
“我就在想,我们之间的苦难,是不是也是自找的?”
“从前,我没有进入到谢吟客的八卦局中,自然也不知道我们以后的事,我们只需要完成眼前事,该出手时就出手,该善良时就善良,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
进入到谢吟客的八卦局后,见识到了那些所谓的悲惨未来,我们处处受制,处处踟蹰,
在某种程度上,是那些悲惨未来困住了我们,
我们时时刻刻忧心忡忡,时时刻刻担忧着未来,
我们这样小心翼翼,怕这怕那,自寻烦恼,和我舅舅又有什么区别呢?”
柳云舟说到这里的时候,低声轻笑了一声。
“尤其是,我知道谢吟客的目的不单纯之后,更加觉得,那些未来或许只是谢吟客放给我们的障眼法,我们未免过于小心了。”
“未来有无数种,选择哪种未来,全看我们自己。”
“你也好,我也好,谢吟客和绾绾也好,我们没必要禁锢在某种思维中,能够预知未来是好事,但,为了预知到的未来战战兢兢,反而本末倒置了。”
“呀,我说了这么多,好像说了很多废话,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好。”
裴清宴握紧了柳云舟的手。
半晌。
他只说了一句:“好,就三月初十。”
过了一会儿。
他又说,“近期我会安排人上门提亲。”
成亲是个非常繁琐的过程。
聘书,礼书,迎书。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三书六礼,缺一不可。
而皇室的三书六礼尤为繁琐。
就算距离三月初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真布置起来时间也很紧张。
柳云舟的脸难得红了。
她不自在地看向远处,“天色不早了,冷得很,回吧。”
“嗯。
”
回到栖园时,
已是三更时分。
与裴清宴分别回到各自的住处。
柳云舟简单洗漱,躺在床上。
一会儿想着舅舅和柳烟妩的婚礼,一会儿想着温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