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清凉又带着点潮气的海风落在景知卉的的鼻尖上,犹如一把毛茸茸的棉花轻轻拂过,她浅吸了一口,慵懒地依靠在自己的车门上,伸了伸懒腰。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
她已经等了十分钟了,要等的人还没有出来。
百无聊赖,她只好将目光转移到这旁边的景色中来。
这是一座海滨城市,叫北蔓岛。
而她,是被公司调过来这边跟进项目的,算上今天,她来这座城市的时间才两个星期。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非常的陌生。
街道两旁的椰子树叶被海风吹得刷刷作响,月亮透落的光纱,窸窣地罩在景知卉的身上,就像画家的一双手,灵巧地描绘出了她玲珑的身材,海藻般柔顺的头发耷拉在肩上与腰上,远远瞧着,像是海报上的女明星。
晃眼间,她一直等待的那扇餐馆的前院门终被人打了开来。
景知卉一下站直了腰,瞧见陆华深跟两个男人有些脚步虚晃,且手肩攀脖的走出来,像是喝醉了一样,一边走一边情绪高昂地笑。
等陆华深拜别了客户,景知卉才朝着他走了过去,递上一瓶矿泉水。
“陆总,醉了吗?”她笑笑地打趣说。
“你觉得呢?”陆华深接过她的水,拧开瓶口大喝一口,又拧上瓶盖瞧着她,笑了一下。
“我这演技怎么样?”陆华深邀功似地瞄向景知卉,抬手扶了下金丝眼镜的镜腿。
景知卉很捧场地鼓了两下手掌,道:“非常棒,再说了,陆总的名号可是白酒三斤半,啤酒随便灌,可不是这么容易就醉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把车后座的门给陆华深打开,笑着请他上车。
“走吧,还有下半场呢。”
陆华深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弯腰上了车,酒劲忽而涌了上来,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了去,眯着眼看了看前面开车的景知卉,只看到了她披着黑色长发的圆脑袋。
“今晚差点就出不来了,还好我这演技不错,他们看我醉的一塌糊涂,也就散了。”
景知卉透过中央倒后镜,瞟了一眼后座上懒洋洋的陆华深,降下了他座位那边的车窗,夜风吹了进来,带走了一些他身上的酒气。
“其实我也能喝酒,你带我去,我还能替你挡几杯。”景知卉说。看到陆华深这个故作轻松的样子,她有点不忍心。
陆华深是她工作上的领路人,如果没有他在各方各面的指导,就没有今天的她。
陆华深笑了笑:“算了吧,上回开会,甲方那边的几个咸湿佬一见到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带你去酒局,怕是他们要兴奋的当场表演倒立喝酒给你看,我是你的领导,除了有责任在工作上辅佐你,更是要保护好你。”
景知卉失笑道:“谢谢陆总关爱。”
借着等红绿灯的空隙,她偏头回望陆华深,笑颜如花。
陆华深是她的直属领导,在公司担任技术总工和副总的职位,自她本科毕业后进入公司,一直都是他带着她的。对于她来说,陆华深就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很多事情,她都是在他的带领下才见识到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
“现在是去哪儿?”陆华深看着车窗外面飞速而过的夜景,貌似他们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的地段,放眼望去可以看得到沙滩。
“去酒吧呀。”景知卉跟着导航摆了个弯,转眼间就到目的地了,准备找个空位置停车。
“今晚是开功宴,他们都嚷嚷着到酒吧嗨皮一晚,毕竟是拿下了这么大的项目是不是?”
景知卉这不怀好意的语气,陆华深终于是听出来了,这是手下那群人,找他来买单来了。
“他们已经到了一会儿了,就等着你这位重量级人物登场呢。”景知卉引着陆华深进入酒吧,里面的派对已经开场了,前方的舞台上,一排穿着清凉的靓女正在跳舞。
穿过几排过道,景知卉来到最接近舞台的一张卡座,卡座上已经坐满了人。
基本上都是跟她同一个部门的设计师。
这次他们银思设计拿下了位于北蔓岛的如月湾度假村开发项目。他们中标了这个度假村的风貌提升设计部分,总投资造价达到了5个亿。所以他们都是被公司派来这边跟进项目的,经过这两个星期以来的各种运作,基本的人员安排,都准备到位了,可以开展工作了。
项目筹备顺利,陆华深也很开心,他拿起桌面摆着的一瓶人头马往酒杯里倒,接着举高杯子,对着卡座里已经玩嗨了的人,说道:“今晚我买单,大家玩的尽兴,也预祝今后我们团队在北蔓岛的工作可以顺利开展!”
景知卉隔壁坐着的蓝曼是玩的最疯的,听到陆华深这么说,他就像个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勾住了陆华深的肩膀,给他敬了一杯酒。
蓝曼比景知卉小两岁,今年24岁,标标准准的新时代潮男,来酒吧就像是回家了一样自在。
“卉姐,给你来杯红的,没那么上头。”蓝曼把景知卉手边的那杯白的拿走了,给她换了杯红的放上去,顺势又拿了一个骰子杯过来给她,叫她一起玩骰子。
桌上几个男生除了陆华深以外,全是像蓝曼这种年轻好夜浦的酒吧常客,十几轮摇骰子下来,景知卉就输的喝了好几大杯了。虽然这红酒入口丝滑一点也不上头,但喝多了之后,脑袋还是开始有点晕了。
她起身去上厕所。
走出了光影陆离的酒吧大厅,外面是一圈牵牛花花圃围起来的沙滩,前面用防腐木搭起来的房子就是厕所。
解手之后,景知卉踩着软绵绵的沙朝往回走,没想到在她的身前却伸出了一只拦路的手臂。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把她拦了下来。
寸头男挤着他的脑袋往她这边来,邪笑着:“美女,可以加个微信吗?”
景知卉瞧见他说话时还偏头四处看看。
她慢慢有点醒酒了,看着这个寸头男人,发现他鼻头与眼尾处均有一道疤痕,像是被一把刀横横划过留下的痕迹,且两边手臂都绣有大面积的纹身,再加上这个寸头的发型,简直就像是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的一样。
景知卉淡定的笑了笑:“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