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知卉放下筷子,后背靠在椅子上,用一种自信的姿态坐着,微微笑着,对着张艳芬说道:“陆总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他信任我也信任大家。”
她没有自证自己和陆华深是怎么样的关系,因为这没必要,自证清白就等于掉进了对方的陷阱。
当一个人想要诬陷你偷吃了他的东西时,他根本不在意你是否真的偷吃,他只是想看你气急败坏,剖腹自证的样子。
这就是张慧芬的圈套。
见景知卉的回答四两拨千斤,张慧芬只觉得她心中的那股无名火又大了些。
她入行十多年,论资历,论辈分,她哪一点不比景知卉强?凭什么要被她踩在头上?以往有陆华深护着她,她也就算了。现在陆华深离开项目,她还是要在她的手底下做事,这实在是让她无法接受。
不过,她还是忍下了这口气,因为她心知,景知卉是公司重点培养的人才,现在的她与景知卉硬碰硬的话,没有胜算。因为她不了解,除了陆华深以外,她还有没有别的靠山。
说到这儿,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打算趁这个机会打探一下。
张慧芬笑了笑,像是不经心地看了眼景知卉,又装作有点惊讶似的,说:“卉卉,我看你手上戴着的那个手表,不便宜啊,得十多万吧?还是男款的,是不是男朋友送的呀?”
景知卉垂下眼帘,再抬眸时,眸仁亮晶晶的,她微微莞尔:“好朋友送的,芬姐也喜欢?不过现在市面上买不到这款的了。”。
手表是当年席周麟送她的劳力士,她一直都随身戴着。很多人看到她戴这么贵的表,都以为她家里很有背景,又或是身边的圈子厉害。所谓投鼠忌器,因此在职场上,同事们表面上对景知卉的态度,都比较友好。
毕竟不会有人蠢到去得罪一个可能比自己更有背景的人,给自己树立敌人。社会就是这么现实,当你有潜在的利益可能会关照到对方的时候,对方才会照顾你的情绪。
所以当张慧芬这么试探性的问出来之后,景知卉也借机这么回答了。
一顿饭下来,大家各有所思。吃到后面,景知卉想起这里还存着上次应酬没有喝完的酒,便吩咐服务生把酒都拿出来,给在场的男士都倒上,渐渐地,饭局到后来就变成了酒局。
在大家喝醉之前,景知卉给他们安排好了工作,后天周一,集体在办公室集合,接上投资方的代表,然后出发去实地勘察。
*
夜深了。
月亮藏在了云朵的后面,跟地上的人们玩起了做迷藏,只留下几缕淡淡的光绪,在空中飘荡着,飘荡着。
景知卉把他们一个一个都送出了门,送上了车,自己才回到包间里面收拾东西。
她提着自己的手提包,漫无目的的走出了餐厅的大门,她先是在门口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看月亮,发现月亮在躲着她之后,她又往前走,见到了眼前的海滩,一望无际的大海,涨潮时分,波澜壮阔。
餐厅的外围,是一圈矮矮的花圃,种的是紫色波矮牵牛花,像藤蔓一样缠绕在木编花圃的吊壶上,有多出来的那些藤条,则沿着挡土墙攀附着,一直延伸到花圃四周,有几个打磨平整的树桩子作为凳子被摆在一边。
景知卉随便找了一个坐了上去,双腿交叠,右手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下巴。
低着头,陷入了沉思。
脱离了社交,她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不过却又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有点心累。
她肩上的压力很大,像是一座山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陆华深的忽然离开,意味着她将要一个人带领团队,虽然她习惯了这种快节奏的工作生活,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会感到一丝迷茫。
与此同时,be-intoxicated餐厅的二楼茶室,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落地窗的面前眺向远处的大海。还有一个男人懒洋洋的坐在旁边的藤椅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呆坐着的女人。
“你觉得不觉得,她长得像刘亦菲啊?”坐在藤椅的云锦指着下面坐在木桩上的女人说。
席周麟朝着云锦说的位置看过去,就见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双腿勾在一起坐着,脚下穿着一双裸色的尖头高跟鞋,一只脚踩在地上做支撑,另一条腿搭在大腿上面,鞋尖往上翘起。身上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窄腰修身及膝裙。从他这个角度看,看不到这个女人的脸,她柔顺的长发把她的侧脸都包裹住了。
她似乎是在沉思,餐厅装饰用的拟海星灯透过孔洞投射在她的身上,忽明忽暗。木花藤雨蓬折下的阴影,则是将她清丽的身姿又隐入了一半的黑暗之中。陡增了一丝故事感,像是一副蕴含着千言万语的油画,勾人心动,不由自主地让人产生要去了解她的冲动。
探究她身上藏了怎么样的过去。
忽然间,这个女人站了起来,席周麟看清了她的样子。
原来是上午在半路拦住他的那个女人。
只见她走出到马路边上,弯腰捡起了地上别人乱扔的矿泉水的空瓶子,交给了正在拾荒的老奶奶,并且还帮着她,将重重的垃圾箱按出来,帮她挑里面可以卖的东西。
“啧啧,没想到,人长得美就算了,还这么有爱心,真是少见。”云锦轻笑着,看着景知卉的身影说。
景知卉并不知道有两个男人正在盯着她看。
她只是看到这么晚了,还要出来拾荒的老奶奶觉得于心不忍,于是去帮她一把。
她以前也有过拾荒的经历。小时候家里穷,她经常也是背着一个麻包袋在外面一路沿街捡东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所以这对她来说轻车熟路。
“你这次打算在岛上呆多久?”云锦把视线收回,转向了席周麟,问道。
世人皆知席家的根基在港城,但只有少量的,与席周麟的亲近的人才知道,每年席周麟都会抽时间来北蔓岛一趟。
因为席家的老奶奶,就住在岛上。
“说不准,先等奶奶的病情稳定下来。”席周麟说道,他拿着手里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