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就没有家了,在医院旁租了个小房子,每天医院房子两点一线。
宋梧桐将那张照片放回原位,把手中那束蓝色的勿忘我插进离照片很近的花瓶里。
仔细想来,白老师没有留下过什么照片,他说过,他不上相,所以讨厌拍照,如今想要提起他,只能从记忆中找寻了。如今乍一看,只觉得恍惚,那些残存的影像忽然又清晰起来。
她又沉默的站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
第八场
那天的事情,后来,文紫后来都能记得很清楚。
手术室在四楼,手术时间在下午点十分,主刀的医生是外科的主任,姓杨,副手是南轻明。
宁雨换上病号服被推进去,看着手术室的门被缓缓关上,然后亮起手术中这三个字,文紫想起昨天在签知情同意书的时候,面对可能要到来的风险,宁雨的表情和她在给粉丝签名时没什么两样,字迹随意潇洒,行云流水。
她一夜没睡,在凌晨的时候看着窗外,却忽然流泪了。文紫自从成年后就很少哭泣,除了演戏的时候,对于自己的眼泪非常吝啬。
她没来由的感觉到心慌,总觉得这扇门关上了,她似乎也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像去电影院看了一场很好的电影,结尾时依依不舍,走出电影院后怅然若失。她从小对于江南就有一种天然的向往,见过宁雨之后,她常常会想,她的母亲是江南女子,可江南究竟是什么样子,那些美丽的姑娘又是怎样好的样貌。很可惜,宁雨提起自己的母亲总是寥寥几句,但她想,总不会是宁雨这个样子。
宁雨是典型的北方女子,坚强恣意,洒脱自由,这样的性格使她可以从容的面对很多事情,包括自己的生死。
等待的时间极其漫长,短短的几个小时,竟比她的半生还要蹉跎。生如逆旅,人一生漫长又短暂,却几乎全部用来等待。
等一盏黑暗中的灯,等一次大雨后的虹,等一场不会停的雪,等一个不会来的人,等一人一次的春来,等一生一瞬的花开。
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