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散着一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寡淡却又和气,但由于眉眼间十分好看,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特别起来,此时站在那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并不拿架子,半蹲下身子来问,“小猴子,你哭什么?”
这是这只石猴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他不是自然生的猴子,也不是天然的石头,更不是山间的鸟兽虫鱼。可是他比它们加起来都要好看,他像是清晨升起的第一缕阳,像是空中静静飘着的云,像是雨后山林间清爽的香,像是人间所有的美好加在一起。
这个人对他说话,朝着他笑,他便忘记了难过。
这人看见石猴并不回答他,又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一半桃子,心中了然,将拂尘挂在前臂上,伸手摸摸他的头,另一只手结了印,在空中抓一抓,再去看,竟然凭空多了一篮子新鲜的水果。篮子里有粉嫩的桃子,还有黄澄澄的香蕉,以及个头很大的葡萄,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露水,小猴子看的眼睛都直了,隔着好远他就能闻见甜美的香气,他从没吃过这样好的东西,只能在心里偷偷的猜想它们的味道。
这人却将手里拿着的篮子朝他递了递,“吃啊,不是饿的都哭鼻子了吗?”
其实小猴子虽然极有灵性,但是并不能完全听懂对方的话,只能从他的动作来判断对方的意思,刚开始他觉得对方对他没有恶意,到现在他觉得这个人是真心想请他吃东西。但是他自从生下来就一直被人嫌弃,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好,他有些无所适从,担心下一刻便会是嘲笑,辱骂和耳光,所以他犹豫着拿了一点,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才飞速的将剩下来的拿在怀里,狼吞虎咽。
他的吃相实在不怎么好看,原本就丑的脸这下子更丑了,可是这个人却半点嫌弃都没有,等他吃完了,手从空中接一下,便又是一篮子另外的水果。小猴子看的眼睛都直了,呆呆的盯人家看,然后他就吃了有生以来最好的一顿饭,水果的甜在嘴里炸开,他开心的眯着眼睛,觉得这个人可真是个大好人。
这人陪着他坐了一会儿,又变出一方手帕给他擦满是果汁的嘴,擦完之后随手一扔,便看见那方手帕化成一朵小小的云彩。石猴看的有趣,伸手去抓,可是快要抓到手里却又散了,待他松开,那些云彩又自动聚在一起。
看见日头不早了,他似乎还有事要忙,站起身来拂拂衣袖,重新握好拂尘,像是要离开了。但却没能走出几步,衣袖一只小爪子牢牢的抓住,他转过身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看见这石猴的脸上满是悲伤,灰色的毛都挤在一处,凑成一副苦相,只一双葡萄一般的眼子里带着天真,此刻满满的都是希冀。
他结结巴巴,还不太熟悉这种新的语言,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走呢?”
石猴像是要哭了,身上一直在颤抖,他因为从来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因此戒备心很重,总是不愿意轻易的相信别人。可是面前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他见过最好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温柔对他的人,他这时候还不懂什么高深的道理。他只是觉得,如果就这么放开他,那么他就会很难受,像是错过了太阳落山前的晚霞,夜晚里奇形怪状的云,以及睡着后山间的那场雨。
这一次的难受,好像不只是维持一会儿,似乎会陪伴他很久很久,所以即便他心中充满着恐惧,但他还是不想松手,紧紧的攥着,明明只敢伸出三根手指,可是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但好在,对方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在那个太阳即将落下的山谷里,一双骨骼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抓住了另外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
这一日,小猴子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做喜悦。
画中幻境正值下一章,这位仙人将石猴带回了自己的居所,二人腾云驾雾而去,他住在一座大山中,里面有着天然的石床,石凳子,是个自然形成的宫殿。似乎并未特意修缮,但是大巧若拙,另有一番别样的景色。
仙人教石猴读书认字,说话穿衣,还有修行法术,洞中只有他们,山中不知岁月,二人师徒和睦。苏霓正看见石猴化出人形,却感觉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带出了画卷之中,再回神便看见自己回到了谷中。自己跌坐在地上,面前有个穿着盔甲的将军,手中执着刚才他进去的画,正看着出神。
苏霓休息了一会儿,发现刚才将他推进画中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此时那位将军抬起头来看他,眼睛清澈只是微有疲色,像是连日奔波,面色也不太好。他穿着的盔甲不像是人间之物,看上去熠熠生辉,脖子上露出里面的衣领来,上面似乎戴着一条黑色绳子编成的项链,隐在衣服里,看不真切。他此时将头顶上的盔帽解下来,苏霓才看清他的全貌。这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刚才在画卷中看见的石猴,变身成人的模样,只是脸上长开了,较从前线条更为硬朗。小小的石猴化成人形,竟然是个难得的好像貌,如今看着,倒叫苏霓不敢将他认了。
这将军把画放回桌上,“这画中所绘,倒像是从前的归墟山。”
苏霓顺着他的目光去看,果然见展开的画上此时绘着一座山川,不是石猴生长的地方,而是后来被那位仙人带去的山林,他在那处度过了许多岁月,对此处的花草树木,鸟兽虫鱼都很熟悉。
“在下空灵,是帝君座下的一员小将,本无意叨扰,只是奉命追寻天魔的下落,见他逃至此地,可惜追来,却不见了踪影。请问阁下可曾见过可疑的人士,若是有还望告知,感激不尽。”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官方客套,令人挑不出半点错来,令他想起父亲那些做官的朋友,嘴里的话总是说的滴水不露,别人明知是恭维,却听着舒服。
苏霓猜测他说的就是刚才的那位黑衣人,便道,“我方才的确见到一个黑衣男子,行踪奇怪,并且对我怀有恶意。他将我推进画中,我再出来便见到你了,是以并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空灵思索片刻,道,“原来是这样,那多半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只是我入了此处,仙法道法全都无用,不仅走不出这山谷,更趋不散这迷雾,劳烦阁下带我出去,在下公务在身,不便多留,待此事了了,必有重谢。”
苏霓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摆摆手道,“空灵将军,我也是借住于此,并不是此地的主人。其中之事多曲折,我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