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十分丑陋,很难说他真正像哪一种生物。
苏霓问身边的谷主,“这究竟是什么?”
谷主抬起头注视着那头怪兽良久,缓缓道,“是龙。”
苏霓吃惊道,“龙?可它怎么长成这样?”在他的印象中,龙是瑞兽,是神圣高洁的祥瑞,怎么会是现在这样四不像的怪物,苏霓又看了看那个怪兽,还是不能将它和龙联系在一起。
谷主半张脸迎着光亮,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它是一头还没有完全化身成功的龙,再过些时候,你大约就能看见它本来的样子了,到时候,你也可以叫它天魔。”
谷主的话说的苏霓一愣一愣的,他不明白谷主的意思,谷主却转过头来问他,“你怎么误入了暮歌的房间,不是有小鬼带你下去休息吗?又怎会忽然入了画中。”
苏霓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才道,“我是被带到那里的,期间觉得路不太对,可是也没有出声,等到了房间看见那个引路的小鬼戴着一个狐狸面具,当我发现后它就不见了。门自己关上,我看见屋中有画,什么都没做便被带了进去,在其中看见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这时候头顶传来一声痛苦的呼号,是那头怪兽被黑麒麟咬住了脖子,但黑麒麟这时候也显得十分狼狈,它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伤痕,尤其是背部,被生生撕了一块儿肉下来,几乎能看得见白骨。
谷主拿起手中的画,道,“这画是我画的,后来被暮歌带走,留在了他的身边。”
苏霓犹豫道,“这画中所绘,似乎是关于上一任的冥君,他的原身是一头白麒麟是吗?”
谷主点点头,长叹一口气,苍老粗糙的手指抚摸过手上的画卷,缓缓道,“看来你都见到了。从前,有一个传说,是说冥界有两个主人,一个生来尊贵,掌管冥界,受万鬼臣服,另一个生来罪恶,被压在地狱,不仅没有自由每日还要生吞烧红的铁水,第二日身体复原,日日如此。白麒麟名叫朝曲,他从小在鲛祖身边养大,关系非常要好。”说到这里,谷主停顿了一下,而苏霓听到在意之人的名字,也不由听的更加仔细,“有一天,他外出游玩时,遇见了被关押的黑麒麟,他们乃阴阳双生,长相相同,身量相当,情感互通,难免互相吸引,见面之后觉得亲近,一来二去,二人关系便极为要好。朝曲还依照着自己的名字给对方也起了一个,名叫暮歌。”
苏霓奇怪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会有之后画中的情形呢?”
谷主摇摇头,“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从前一无所有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有朝一日若是发现,外面的世界同里面的不一样,外面的人也不是自己这个活法。更可笑的是,明明是相同的样貌,相同的出身,相同的法力,一个生下来便是尊贵,被人捧在天上,一个生下来就是卑微,被人踏进泥土里,这样不公平的待遇,谁又能真正做到泰然自若呢?”
很显然,暮歌并没有。他不仅没有,他还在同对方的相处中生出了魔障,这点点恶念逐渐放大,最终在九尾狐一族的引诱下,他将一种花掺进了给朝曲的酒食之中,花中有毒,诱人发狂。
谷主皱起眉头,看向天空上的争斗,察觉这会儿情况又有逆转,“因此朝曲才会失去神智,焚烧三界,朝曲是个单纯的神,大约是被鲛祖养的太好了,他爱苍生,所以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愧疚自责已十分要命,再加上被欺骗的滋味更是痛不欲生。在两种情绪的交织下,他选择了身死魂灭,将自己的身体作为养分,滋养天地,以赎罪孽。他本就是天生地养的神兽,如今还于天地,他造成的疮疤有所消解,但是他却在三界之中再无踪迹。暮歌作为镇压他的功臣,被封为下一任的冥君,掌管冥界众鬼,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后来鲛祖得知此事震怒,一剑震三界,将冥君打成重伤,之后修养了许久身体也大不如前,又屠了青丘九尾一族,多亏那甘渊和尚前去劝慰,方才罢手,不然,以他的性子,只怕要杀上天界,再造许多杀孽。”
苏霓心中叹道,原来这姬如雪即便身为神君,也是个性情中人,知道对方并非梦中那个柔弱的样子,反而厉害的很,他的心中却并未有半分畏惧,很奇怪的心里竟然有几分说不出的难受。
空中的麒麟忽然怒吼一声,它的咽喉被对方咬了个对穿,鲜红的血从它身上落下,麒麟用尽最后的力气拼命一击,将头上的麒麟角都快撞碎,才终于在对方心口处留下一道口子,那怪物嘶鸣一声,似乎生了些退避之意,很快隐在云层中,再见已经没有它的身影。
麒麟从天上缓缓落下,在半空中化成人形,他的头上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此刻正汨汨的流血,而他落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原先想要半跪在地上,之后又改成靠在石桥的栏杆上,他此时太过于狼狈,狼狈的都让人不忍心苛责。
谷主靠近他,半蹲在他身旁,暮歌伸出手,手中是尚还泛着血光的麒麟角,谷主心情复杂,一时没有伸手去接。暮歌却有些着急,带着些催促放在他手里,然后从紧贴胸口的衣襟里。掏出那块灵石,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为朝曲招来魂魄了,他嘴角挤出点笑来,带着苦涩,混着鲜血,“他从前说做冥主没什么好的,我当时不信,直到我也当了千万年,才明白,原来真的没什么乐趣。”
千万年孤寂,没有人气,随时准备着护佑苍生,终日却只有鬼魂相伴。
谷主接过麒麟角,手挥一挥,上面的血光便不见了,他将此物贴身放进一个黑色的小锦袋里,看着面前的暮歌几次将剩下的灵力汇入灵石中,但他太虚弱了,身体上的伤也越来越厉害,血液逐渐渗透他的衣袍,浓浓的血腥味呛的苏霓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谷主眼中带着悲悯,嘴上说出的话却是近乎残忍的,“他不想见你,何必白费力气呢?”
暮歌苦笑一声,摇摇头,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未停,苏霓看见他的身体逐渐变成暗红的光团,飘散在各处,便如同当时在画中看见的那样,他和朝曲是天生的灵兽,最后的结局竟然也是相同。
就在这时,谷主忽然将手中的画卷撕碎,撕碎的纸片汇入暮歌手中紧握着的灵石,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看不见了,此时似有所觉,勉力睁开眼睛,看见那灵石化成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只是看不见容貌。暮歌颤抖着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可是靠近时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