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能好眠,常常在夜里睁着眼睛醒来,这时他便发现谷主的咳嗽不是不厉害,而是改成了夜里,惊天动地的一阵咳嗽,像是要咳出肺管子来。苏霓去敲门,但对方基本不怎么理会他,少有的几次出声,也都是让他回去,别管自己的事情,苏霓只能准备一些好消化的饭食放在门口,自己去书房取一些放出来的画卷休整,打发时间。
这一日很奇怪,外面下了雨,拨开谷中重重的雾气,苏霓手中捧着一杯茶,茶是温热的,里面泡着一朵娇艳的花。苏霓忽然闻见一种有些特别的香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忽然似有所觉,他抬起头来,看见远处有个身影逐渐走进。他原本还以为是他自己看错了,毕竟这地方轻易不会来什么访客,可是等对方越走越近,他才终于确定。
来的是位姑娘,穿一身粉色的轻纱薄缎,最外一层的袍子却是黑色的,使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天真烂漫。即便她的长相看起来十分显小,可她眉眼细长,眼睛深邃,额头上有着小小的花钿。她的妆容简单却十分精致,头上也只是松松垮垮挽了一个发髻,上面的钗环也很少,但苏霓却隐约觉得这些首饰十分贵重,他家中也算是富贵,但他却并未见过这种样式的钗环。
苏霓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姑娘来这里,有何贵干?”
那姑娘走近他,笑道,“在下苏言,来此处求见这里的主人。”
屋中的房门响了一下,紧接着传来沉沉的脚步声,苏霓几日未见的谷主走了出来,他的脸没了血色,变成一种蜡黄,很没有精神,可他此刻的眼睛里却是亮的,浑浊的眼睛几乎要透出光来。
苏言盈盈一拜,“苏言见过谷主。”
谷主道,“九尾狐?”
苏霓有些愣了一下,又转过头去看苏言,见对方并不惊讶对方叫破自己的身份,反而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淡然道,“正是。”
谷主在苏霓身边慢慢的坐下来,“可九尾狐一族不早就被灭,你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苏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声音不变,仍旧道,“当时我深受重伤逃出青丘,来到人间,被人所救,受到他的庇护才能逃过一劫。”
谷主看着她,“你此次前来,也是因为他?”
苏言笑道,“谷主睿智。”
谷主接过苏霓递过来的茶,皱着眉喝了一口,道,“那你可知道,请我出手,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苏言温声道,“自然明白,此事若成,苏言自会将心脏拱手奉上。”
苏霓闻言,有些不忍的看向一旁的谷主,谷主咳嗽一声,苍老的手指抚上茶杯,轻轻的摸着上面的纹路,“此事容后再说也不迟,我见你如此从容,想必是有备而来。既然如此,我能否问问你,究竟是谁,在背后指点你,让你能入得谷中,来找我。”
谷主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苏言眯了眯眼睛,无意识的抖了抖身子,并不说谎也不正面回答,只道,“谷主又何必追问呢?我们各取所需,如今天魔即将出世,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了,真到了那时,只怕就太迟了。”
谷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先留下来吧,明日我给你答复。”
谷主说了这番话后,便回房去了,并未再说什么。苏霓正在脑海中思索着将她安置到哪里更加合适,就见苏言坐到了他的对面,苏霓有些吃惊,但还是重新拿了个杯子为她添满了茶。
苏言看着茶水中映出自己的脸,向苏霓道谢,她看着满山枯死的树叶,脸上带着点笑意,对上苏霓有些不解的目光,“我只是在想,此处曾经春色满园,应该是很美的样子。”
此处雾气环绕,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清冷的月亮,月光洒在这些黑压压的枝干上,没有美感,却平添几分荒凉。
苏霓摇摇头,在她的描述中生了几分向往,“不曾有幸见过那样的景色,也不知道这些树究竟会开出怎样的花了。”
苏言道,“真想看看啊,可惜我快要死了,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苏霓有些惋惜,“能让姑娘付出如此代价也要的人,想必是个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
苏言笑了,眼睛弯成月牙,“是啊,你愿意听我讲一讲他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或者说,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够认真听我讲话了。”
长夜漫漫,苏霓知道今夜梦中怕也无人相会,他此时清醒的很,便对着苏言点了点头,苏言看起来很开心,哪怕是一个陌生人也能感受到她的喜悦,似乎也是被她的这种感受所感染,苏霓烦躁的心情稍安。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苏霓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听一个陌生的妖怪讲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故事有个很美的开头,那一日天空就如今天一样刚下了雨,第二日的雨逐渐变小,但还是没有停止。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躲在一棵不太大的树下发抖,她是从青丘逃出来的,身上受了伤,她原本年龄就小,修为也很浅。尚且不知追兵何时才来,再这样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命丧于此。
但就在这时,森林里响起一阵马儿嘶鸣的声音,一位打猎的少年经过了这里,他穿着华美的衣衫,手上搭起了弓箭,小狐狸看见这箭,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它活了百年,这在人类的寿命中已经算很长,可是若要放到九尾狐身上,还太短太短,它太小了,小到它尚且不知道死亡对它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是最后,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它被一双手抱了起来,这手有很暖和,带着些人的体温,他将它抱在怀里,再也没有雨水落在她的身上。
少年是南柯的君王,名叫姬昼,是南柯未曾迎来分裂前,最后一任君主,后来人们喜欢用暴虐残忍,荒淫无度来形容他。就是因为他的存在,才使国家走向分崩离析,百姓民不聊生,忠臣死于非命,良将马革裹尸。他贪图享乐,手段残忍,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没人真正在意他原本的样子,人们用能想到最恶毒的名词来形容他,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拼凑出他原本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困难。面对这些事,少有人能做到公正客观,可是在今夜,姬昼在苏言的口中,似乎只是个将狐狸抱回宫中养着的少年。
这狐狸自然就是苏言,她的名字还是姬昼给取的,姬昼将苏言带在身边时,苏言还是小小的一团,等她的伤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