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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春天走去(3 / 3)

最后停在一架馄饨店前面,那时候已经是傍晚,她看着隐入地平线的最后一缕阳光出神。

店里的掌柜还很年轻,自己一个人经营着这家小店,又当厨子又当小二,看见面前的这位姑娘气度非凡,总觉得在哪儿见过,恍然想起来几个月前还曾经光顾他们的小店,当时同一名男子结伴同行,二人像是夫妻,十分恩爱。

掌柜招呼白茸过来坐,自己去为她煮一碗皮薄馅大的馄饨,白茸怀里的猫跳在桌上,她就掰一点点心喂它,这猫被她惯的无法无天,挑食的难以形容,用鼻子嗅一嗅便把头扭到一边去,不准备纡尊降贵的吃一口。

热腾腾的馄饨上桌,白茸拿了筷子,这会儿店里没人,掌柜的乐呵呵的同她聊天,“姑娘,这次怎么一个人来啊?从前陪着你的那位公子呢?”他拿不准两人的关系,于是就没有乱说。

白茸的筷子顿一顿,原本趴在她身边的猫凑过来舔一舔她的手背,“他回家了。”

掌柜的没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只是普通的唠着家常,“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白茸摇摇头,脸上有一点点迷茫,“不知道,不过我也有点想家,很快就能去找他也说不定。”

掌柜问道,“姑娘不是西琼人吗?”

白茸道,“或许是吧,我离开家的时间太久,已经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掌柜的被她弄的一头雾水,可他脸上依旧满是笑容,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他年纪还很小,这糊口的营生看上去并不轻松,白茸很奇怪他为什么能这样开心。于是她将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小哥为什么这样高兴?难道是有什么喜事儿。”

掌柜笑道,“我的确每天都很开心,我虽然不是特别喜欢做馄饨,可是我很喜欢同人聊天,我喜欢看每个人吃到馄饨的时候那种幸福的表情。现在没有人吃不上饱饭了,穷人也能好好的过日子,只要有一把力气就不会饿死,其实我家里条件不好,是邻居们接济才在这里开了小店,现在的日子过的好了,每一天能吃饱穿暖,我就很开心。”

白茸忍不住被他的笑容感染,反问道,“是吗?”普通人的幸福很简单,大约也不过一日三餐。

掌柜的年纪虽小,可是看问题却很透彻,白茸吃完饭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出门忘了带钱,掌柜的半点不生气,只是朝她挥挥手,“这顿就当我请姑娘的,姑娘,人生在世,没什么想不开的,每日开开心心的活着,才不会愧对这大好的时光。”

白茸第二日拿了前来,她开始频繁的来这家小馆子,同掌柜的聊很多事情,到最后,她已经能够像模像样的做出一碗来,只是味道上还有些欠缺,差了些风味。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大理寺的人来拿她的时候,她的手上还有没洗净的面粉,白茸表现的很平静,只是问道,“谁人让你们来?”

大理寺丞上前行一个礼,他曾经受过白茸的提拔,心中为难可却不得不公事公办,于是他上前道,“是陛下。”

白茸又问,“什么罪名?”

大理寺丞抿一抿嘴,说着陛下的原话,“罪名太多,难以一一列举,其中最严重者,当为里通外国,连同北夙奸细甘嘉言挑起两国战争,实在罪无可恕。”

白茸点点头,她将包好的馄饨放在案板上,拂一拂身上的的面粉,被压着回了大理寺。掌柜的想要上前却被拦住,“你们为什么要抓她,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能犯什么罪!”

穿着一身盔甲的卫兵将他一肘子推出去,“什么普通的姑娘,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是白茸。”

掌柜的愣住了,白茸这个名字,街上一个无知的小儿都知道,自古以来女子封王的第一人,在没见到她之前,只在故事里听过,还以为她有三头六臂。可是这个人却只是在她店里吃了半月的馄饨,这会儿听见他在问,扭过来抱歉的同他说,“对不起,耽误你做生意了。”

白茸下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房子里数日,被提审数次,但最后都不太顺利,因为她积威太甚,又太过镇定,她站在堂下,倒不知道真正被审讯的犯人是谁。不必陛下明说,也没人敢对她用刑,满朝文武,没一人为她求情,但也无法宣判,最后还是陛下御笔一挥,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判的是死刑,不过可以自己选个死法,白绫或是毒药,算是陛下最后的仁慈,来宣旨的公公哆哆嗦嗦,眼中还含着些泪,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白茸不知道他哭什么,许是畏惧,许是厌恶,但这些对于此时的她来说,都不太重要,她做好赴死的准备,可却听说今日日子不好,允许缓上几日再死,白茸一时哭笑不得,说不好自己究竟运气好还是不好。

天牢里本应该看不见阳光,但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她的面前却有一扇窗,上面的木头已经腐朽,她能看见空气里漂浮的灰尘,因为有这一点点的阳光,她的日子不至于太难熬,而夜里依稀能看见的两三颗星子,让她有一种还活着的感觉,她得谢谢布局的这个人,让她能在黑暗中看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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