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氤氲,泥土散发着秋日的专属味道。两个少年带着简单行李,一路下山,徐徐踱来,时而停下拍照,时而向周边老人问好,默契地拉着手走出雾,再见到门前一尊石敢当。
林逢绪等在门前,这好像是景安之第一次见他没有西装革履,穿着一身浅蓝色居家服,眼镜也换成了木质黑框,极简而内敛,表情无悲无喜。
“你们聊,我进去找姥姥。”
姜喑特意给他们留了单独的相处空间,又附在景安之耳边低语:“中午让我姥姥给你做好吃的!”
他宠溺地摸摸她头,他在看她,另一个他在看着他。
“景安之,一而再再而三,这样不好。”
林逢绪率先开口,他也没示弱,蹲下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林逢绪,你说过,不会打扰到我和姜喑。”
“前提是你没伤害她。”
他一用力,将石子对着林逢绪相反的方向抛出:“你哪只眼看见我伤害她了?”
“你不伤害她,我们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见面。”
景安之实在听不惯林逢绪这个装逼的口吻,哪怕有两分惺惺相惜,但毕竟还是仇人见面占的比重更多,他不耐烦地回礼:“小情侣吵个架,你管这叫伤害?”
林逢绪闭眼养了养神,事关姜喑,他不愿和他打太极。
直截了当地开口:“景安之,你现在没有护姜喑周全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老子没有?”
林逢绪摘下眼镜,这一刻他终于不愿再退让,姜喑他已经输过一次了,他不想再输第二次。
“你父亲跟你说的问题,虽然直白也不无道理。景安之,姜甄的事情一旦泄露出来,你拿什么护?!”
景安之听到林逢绪这话,不怒反笑,从兜里抽出根烟点燃,将空烟盒扔在地上狠狠碾碎。
透着烟丝他缓慢抬头,逐渐昂得高傲:“林逢绪,我是不是说过,你和单虹,包括现在的景川,都是同一类人。”
“看似温驯、谦恭,其实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优越感,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读过几本书,经过几件事,认识几个人,就觉得明晰了社会的真理,然后再不厌其烦地将自己那套病态价值观灌输给身边,在自己的圈子里夜郎自大。”
林逢绪抬眉:“跟我争辩理念?”
“我没兴趣。”景安之对他们是发自内心的不屑,他知道姜喑也是如此。所谓世俗人情、权衡博弈、追名逐利,在他们两人眼里,不过一笑了之。
“林逢绪,我不愿意跟你解释什么。我自己的手段,你相不相信都没关系,下面这些话是姜喑让我转达的,你听着就行。”
……
“林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说实话,换个别的男人如果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敢去接受,因为我觉得他一定是有所企图。但我相信你,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你对我的好我理所应当地接受,无论别人怎么评价。”
“但是感情呢,真的是很奇妙的羁绊。的确景安之是要借助我来平复自己的躁郁症。不过你想,因为我,救赎了一个前程似锦的少年,这是我积下的福气啊!往前推几年,我作恶太多,自知罪孽深重,现下你说我是景安之的解药,可他又何尝不是我的福报?”
“林哥,谢谢你的出现,温柔了我整个青春。我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以后的路也应该一个人走了,景安之是我喜欢的男生,既然我任性这么多年了,那我最后还要再任性一次,赌他不会让我输。也祝愿你早日遇见那个以你为荣的女孩,你这么完美,嫂子一定也是个大美女。到时候如果你愿意,让你的孩子叫我一声姑姑。”
景安之说完最后一句,姜姥姥的声音刚好衔接。
“饭做熟了,快快快,小林,小景,都进来吃饭。”
其实姜喑是打死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景安之、林逢绪两个人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的。
吃了一半,景安之很放松地和姜姥姥聊着家常,他读书面广,三教九流的知识都懂一点,不会出现接不上别人话的尴尬情况。
姜喑发现景安之真的很喜欢和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聊天,在莓城时,哪怕景安之再混,如果遇见相识的老人都会礼貌地上前问一句好。
或许是因为从小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景安之很享受这种和长辈一起其乐融融的氛围。
他一直就是一个缺少爱的孩子。
姜姥姥聊天随口问了句:“小景,你这几天,有地方住了吗?”
一直沉默的林逢绪终于开口,虽然还是有些兴致缺缺:“哦,姥姥您不用担心,小景找好村子的招待所了。”
两口雄性眼神对峙,硝烟弥漫。
“哈哈,是找好了,奶奶,不过咱们村子招待所环境确实有点……”
姜喑听懂了景安之的弦外之音,在桌子底下拿脚猛踹他,希望他识趣。
谁料景安之两脚一叉将姜喑的脚紧紧别住。
姜姥姥这时也发话了:“是啊!咱们村子招待所环境确实不像话,小景,刚好我这院子大,二楼还有空房间,也不算脏,要不你在姥姥这住两晚?”
林逢绪抚着额头大写的失落。
姜喑想撒娇让姥姥看清这个魔头的“真面目”,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感到脚下一轻。
景安之松开腿,站起来端起一杯可乐,说着就要对姥姥感恩戴德,哄得老人家那叫一个高兴。
吃完午饭,景安之帮姜姥姥刷碗,表现得十分勤快,姜喑则跟林逢绪一起到院子里晒太阳。
姜喑有轻微烟瘾,饭后肯定要来一根,通常这时候林逢绪都在陪姜姥姥刷碗,看不到也就不会说她,今天让他碰见,他满是无奈地说:“劝你的话你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啊。”
“别气,林哥,气死你对我没好处。”
林逢绪发现姜喑自从认识景安之以后脸面这个东西是真的所剩无几了,无语一会儿还是掩不住心里痒痒。
“姜喑,以前陪在你身边,我可从来没想过你会走。”
以前呢,姜喑身边有无数狐朋狗友,可林逢绪清楚,那群混混没一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