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思绪,还是不可控制的回到从前。
半年前她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高中女孩,穿着朝气蓬勃的校服,在再普通不过的学校念书。
只是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非常老派地去环游世界了!由亲戚帮她安排了学校附近的房子,让她一个人住着。
不过,她也不孤单。
她回想起那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叫年审的男孩。
佑竹叫他阿审。
阿审那墨绿色的眼睛,总是如一汪春水般温柔。
他还总是耐心地拎着早餐包子和温好的牛奶,在她家楼下等她,和她一起坐公共交通去学校。
问他为什么不坐爸妈的车上学,他就会带着依恋的眼神看她: “因为我想和你一起慢慢地上学呀,佑佑。”
他叫她佑佑,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叫她。
他还会在课间往佑竹的课桌里塞各种各样的零食,全是她喜欢的。
在她身体不好的时候偷偷翘课去保健室陪着她一起休息,给她讲有趣的事情逗她开心。
还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辅导她不擅长的地理。
但是,这样一个明媚温暖的少年,究竟为何做得出那样残忍的事……
那记忆至今还如此清晰。那天下午,阳光本来很温暖,教室被铺了一层华丽的金色。快放学了,空气传来隐隐欢乐惬意的味道。
而坐在她隔壁的阿审忽然眼里漫出墨绿色的雾气。她吓坏了,赶紧戳了戳他,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
下一秒教室就一片猩红,甚至这层教学楼都被破坏了,风从四面八方的残垣断壁无情地吹进来,让原本温暖的午后,变得有点冰凉。
她捂着被划破的手臂,在血泊和尸块中看着那个温柔的男孩变成一副极其诡异的狰狞模样,身上甚至附带着类似触须的物体,悬在半空中。
这样的少年,令她好陌生……少年似乎并没有对自己杀生的举动感到歉疚,反而露出愉悦的笑容。他向佑竹伸出手,嗓音变得不像是人类,而像野兽喉音混合成的。
“佑佑,跟我走吧。”
东佑竹的内心升腾起一股自己都不明白来由的暴怒和失望,夹杂着破碎的悲伤和最后那一点点的自欺欺人:“阿审……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希望少年能给她一个借口……可……
“我很好啊佑佑,这是我本来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我……”她说不出话,身边就是朝夕相处的同学的尸体,怎么可能喜欢?
男孩似乎和以往不同,不再那么有耐心,他的语气从邀请变成了命令。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佑佑,我让你跟我走!”
佑竹感受着鼻腔里呛人的血腥味,这味道浓得连呼啸的风都无法吹散。她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的身体颤抖,冲他摇摇头。
男孩脸上有了怒气,他向佑竹靠过来……
她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一股浪潮在涌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一般……
此时佑竹眼前闪过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一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睛逆光看向她,这个人拦腰拎起她就走。
她在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跃向年审,而年审只是幽怨地朝她看了一眼,瞬间就消失了……
等到她醒来,已经在一个从没见过的医疗室里躺着了。她望着那些看起来极其高科技的设备,有些惊慌。此刻一双熟悉的眼睛出现在她面前。
是那个琥珀色眼瞳的人。
他看上去非常安静,甚至有些阴郁,用无比担心的表情看着她。眼底似乎有破碎的星光。
旁边还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
东佑竹努力集中注意力打量他们。他们穿着材质奇特的深色服装,样貌都很特殊。
一个是有着一头白发的男子,甚至连那茂密卷曲的睫毛都是白色的。
而那个女人的脖颈间竟然隐约看得见鱼鳞一样的鳞片……
东佑竹屏住呼吸……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有听一些网络传闻说,大洲政府在和一个神秘的组织合作。
这个组织里都是奇怪的生物,有非同寻常的能力……类似于电视里的超级英雄或者妖怪。
该不会是真的吧……
她紧张得想缩起身子,但是手上连着点滴,不好挪动。只能眨着眼睛看那两个怪人。
这时她忽然想起了阿审,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阿审呢……?”她的声音很轻。
白发男人的眼眸暗了暗,随即轻声说道:“他……他不是人类,现在应该躲起来恢复能量去了。我们还在慢慢查他的藏身之处。对不起……”他顿了顿,关心起佑竹来:“你,还好吗?手臂还疼吗?”
佑竹感觉自己的忧愁莫名被他温柔的语调驱散了不少。
“哎哟~洛深小忠犬!这就忍不住了!”白发男人旁边的女人笑着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露出,姨母一般,的笑容……佑竹感觉很疑惑……
“别说了……安瑞。”男人有些局促,他皱皱眉把女人拍打他的手拨掉,继续看着佑竹。
佑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眨巴眼睛,变得很窘迫。床边的男人显得非常紧张和担忧,他好像想伸手过来安抚她,却莫名停在了半空,最后落寞地收回去。
叫安瑞的女人则夸张地抱着佑竹叽叽喳喳,又哭又笑。弄得她非常尴尬,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声音穿透力特别强,震的佑竹头皮发麻。
就这样,她在医疗室里颓废了一周。吃不下东西,也下不了床,脑子里全是年审屠杀同学老师的画面,还有他以前温柔的样子。
她不明白……不理解……
这个少年那么温柔,连和自己一起走路的时候都会悄声无息地配合自己的步伐。给自己递早餐的时候那双手甚至让她感受不到他在捏着自己。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眨眼间就夺走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