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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莱特林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也绝对不会说:你是我的掌上明珠,你是我的珍宝。
至少,萨拉查·斯莱特林没对她说过,但没法保证他没和其他人说过这种甜言蜜语,搞过这种油腔滑调。
还在斯莱特林庄园待学的时候,一日夜里,多门特躲在某个窗台上紧紧拉着窗帘,看着月亮放空自己。对她来说,越是隐蔽的角落,越是感到安全。
“劳拉,你的黑色眼睛很美,就像宝石一样。你娇嫩的红唇让我忍不住攫取……”
“别这样,少爷,别……”
呜呜咽咽的唇齿交腻,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衣料落地声。
这种声音她很熟悉,在皇宫贵族的宫廷花园,在贩夫走卒的巷子草垛。就像满地打滚的发情的猫,和追着屁股嗅个不停的狗一样。
人和动物没有任何区别。
PROUD! WE`RE ALL ANIMALS.
SHAME. WE`RE ANIMALS.
“嗯很好,劳拉。翻过去。”
“少爷……啊啊……”穿着白色长袍的异族人曾为皇族献上异乡歌舞,其中有一种节奏明快、声音清扬的小鼓声与此时完全一致。
你瞧,他只会为了至高无上的利益巧舌如簧,或者费一二点心思在这猫狗的行为上。无论何时,他的一张嘴都是不可信的。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虚伪和伪善,早已把真正的他淹死在地中海。
“你对我来说很独特。”斯莱特林曾如此说道。
“独特?”她毫不留情地嘲笑。
我当然是独特的!
我有独一无二的张扬,以肆意盎然的姿态迎风招展。
我仰观众星垂垂,我俯瞰众生累累!
我在命运之海中沉浮,随命运之线的指引,义无反顾地朝你走来。
我自以为通晓天地,遍阅古今,是命运的锁喉,是生死的门阀。
没曾想唯一一次受命运之神的嘲弄!是高塔与灾祸,是爱与流星。
遥遥闻是真神,亲眼见是蝼蚁。
悲哉,悲哉!
多门特俯身睥睨着年迈的老师,枕头上凌乱的白发像他腐烂的皮囊一样令人作呕:“我当然知道我很独特了,老师。”
那时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美丽耀眼,长寿健康。
斯莱特林潦倒病痛成屎攮子,多门特依旧是天上闪耀的太阳。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那种你召之即来,挥之即走的猫猫狗狗,你才会觉得我独特吗?”她甚至相当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的尖牙利嘴,“你是不是没想过世上竟然还能存在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和你上床的男人或者女人?”
“不,我们……”
“啊是啊!意外!”她的红唇饱满而具有诱惑力,“你跟踪我们到费法的森林发现卡罗和我举止亲密,你怒火中烧打晕了你的表弟,和我发生了关系。逃跑前,你纂改了卡罗的记忆让他以为是我和他上了床!”
“你自诩高尚道德,却是妒忌弟弟的下三滥!你耻于承认你一个风度翩翩桃李满天下的老师,爱上了一个小你二十岁的学生!你恐惧我们的师生关系!你害怕看到我的眼睛!”
“……你有一双神秘的眼睛,帕特里夏。”依稀能从他衰老的皮上,看见年轻时俊逸的五官。
多门特大笑起来,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还在顾左右而言他,明明现在只要随便一个咒语一个刀子就能带走老头的性命。
“你觉得是我的眼睛诱惑了你,对吗?”
“你爱我吗?萨拉查老师?”
不等听到回答:“可惜我不在乎。”
“父亲,”她摇曳生姿地坐在他的塌前,刺激着斯莱特林,“你后来三番五次地诱惑我,向我求欢的时候,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少女时代将她从废墟中带走,衣食住行,斯莱特林像父亲一样关怀她引导她,为她取名。学生时代他尊尊教诲,手把手教学,倾心培养,斯莱特林是她最尊重的老师,之一。
老师
父亲
无论哪一个角色,都是他都难以颠覆的庞然行星!
难道他真的不能吗?不!当然可以,一直以来约束他的,也只有他的虚伪。
他假装成为一位有师德的出色的教授,也要假装是一位有道德有教养的贵族男巫,也要扮演一位令人尊敬的长兄和一位关怀孩子的父亲角色。
哎呀,萨拉查少爷要扮演的角色实在太多,以至于都不知道哪一个银杯下扣着那个卑贱的瑟缩的他!多门特厌恶他的虚伪,也感念他的虚伪。
至于为何他后来撕裂了面具,多门特根本懒得探究。姑且算有眼色,审时度势吧。
毕竟大半辈子被囚禁,只做她一个人的小蛇,这对高高在上的萨拉查来说是一种屈辱吗?或许他就喜欢这样呢?
“说爱我。”女人嘶嘶地说道,望着她棕色的眼睛时,只感到眩晕和沉醉。
“我爱你,帕特里夏·多门特 。”斯莱特林用佬蛇腔说着,却夹杂着那一句咒语,关于她名字起源的咒语。
多门特Dormant——黑暗与睡眠。
房间里的灯忽明忽暗,他面前的女巫甚至丝毫不感到困倦,只是像看玩物一样颇有兴致地望着护树罗锅一样的他捂着自己的喉咙,大汗淋漓,蜷缩着痛苦万分的样子。
斯莱特林想要用仅存的魔力将她一军?
“劳拉和我说你最近很不老实,没想到在我面前也敢玩这一套吗,老师?”
毛毯下,男巫的四肢都被绘有血色如尼文,平常看不出什么只要他稍有逾矩或使用魔法,就会像滚烫的锁链一样撕裂他的脖颈和四肢。
多门特打了一个响指,战战兢兢的小精灵出现在地板上,纤长的手攥紧身上的茶巾,她玻璃球似的黑色眼睛水汪汪地望着女主人——曾经的男主人的学生。
这曾经是一双宝石一般的黑色眼睛,此时也不过像球一样快蹦了出来。她抖动了一下毛茸茸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