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实习医生的宿舍是导师查,我的导师没有查宿舍的习惯,你不用担心。”
乔寻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突然意识到回答的怪异,立刻改口道:“不对不对不对,那可太不好了。”
林景阳眼下含笑地看着她。
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怎么回答都不对吧。
林景阳合上合同,往乔寻那头一推:“如果没有问题,我和你去把东西搬回来。”
左静云已经回去了,林景阳开车把她的行李整理妥当后,还帮她把行李搬了上来。
但林景阳正打算帮他布置现场,乔寻连忙说着:“林景阳,我腿伤好的差不多了,我来吧,太麻烦你了。”
“这是木漆地板。”
言外之意,我不是怕你动手,我是怕你把地板刮花了。
乔寻还想和他客气推脱,手机响动了铃声,她拿起手机一看,看清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就悄然撑着拄拐,出门接电话了。
来电是乔志远,他拨通电话后:“姐,听说你和老东家打官司了。”
自从家里横生变故后,一家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闽南地区的农村,投奔亲戚,村里消息闭塞,对网络的消息更封闭。
传到他们耳中,乔寻已经大获全胜了。
乔志远压低了声音询问:“姐,你打官司要钱吗?”
“不用,官司不要钱,已经胜诉了。”
“姐,那你现在有钱吗?要不要……”
“不用。”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后,乔志远坚持不懈地说着:“你们那边物价高,和企故的合约接触后,你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吧。”
“不用,不用,不用!”乔寻几乎是嘶吼着对电话那头喊出自己的愤怒:“我已经说了三遍了!我不用钱!你们拿着钱自己用吧!”
她嘶吼地喊出了自己的愤怒后,就挂断了电话,她停在阳台门前,喘不上气地激动,颤抖地摸着身上的口袋,企图寻找一根宣泄的尼古丁香烟。
“房子里不能抽烟?”
林景阳制止她的失控,但是看着她佝偻着背,那一刻清冷的月光映照在她泛红的目光,泪水晶莹地悬在眼睫上,楚楚动人,她的哭腔染上委屈巴巴的沙哑:“我出去抽也不行吗?”
林景阳不由地攥了一下衣角:“我进屋了,你早点休息。”
随着一声门关,乔寻明白,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
她推开阳台门,随着凛冽的晚风呼啸而来,寒冷刺骨。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手上把玩着那一根女士细烟,晚风吹干了她眼中的酸涩,那些刺激和激动在这一刻被吹散了。
乔寻谈不上有烟瘾,没有固定的抽烟频率,只是压力大的时候,就喜欢来一根,最厉害的时候一天一包,闲散的时候,三个月都不抽一根。
她被风呛出两声咳嗽后,就把烟又收回了烟盒。
她还不忘发消息。
【乔乔:我没有抽。】
【小太阳:很棒。】
乔寻看到这一消息后,脸不由热了,对上林景阳温和低沉的声线和含笑的目光,似乎坠入一片惹人眩晕的温柔中。
【小太阳:如果有什么烦心事,我可以做你的情绪垃圾桶。】
乔寻的记忆拉回到过去。
万梦瑶总是会挑周末的时间回家,不提前告知的,毫无征兆的回家,也让乔寻撞见了心照不宣而又难以启齿的一幕。
高二的乔寻总是比初中的乔志远晚下课。
她放学后,没有停留就回了家,推开门乔志势已经出门跑的士了,她放下书包就打算去淘米煮饭,隔着那没有封闭的阳台门,她看到了另一个身影。
两个身影交头接耳地沟通着。
乔寻才想过去询问,万梦瑶晚餐的时候,走近才听见窃窃私语。
“下周就送你去补习班。不要让你姐知道,你姐的成绩已经在提高了,不知道是不是想学习了。哎,女生想学习最麻烦了,没用,都是别人家的,偏偏在这档子口。”
“要是你姐问起来,我就说雇主的儿子和你同龄,才大发慈悲有一个名额的。”万梦瑶用手肘捅了捅还在埋头打游戏的乔志远,“听到没有,到时候你姐私下问你,你也这么说,别到时候说露馅了。”
乔志远不耐烦道:“知道了。”
“我们家的钱都花在你的身上了,你可是我们家的独苗,一定要争气。”
两人聊着天,大抵是阳台的风寒凉,将这一场蓄谋的对话传到了乔寻的耳中。
他们还没回屋,视线就对上了,目瞪口呆。
还是乔寻先开口:“妈妈,独苗,晚上吃什么?”
万梦瑶训斥道:“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乔寻反问:“怎么了?你可以叫他独苗,我不能叫吗?”
万梦瑶也被乔寻犀利的言论训斥地说不出话来,她沉默了。
沉默却不意味着翻篇,而是站在道德的高点,变本加厉地提起。
晚餐时,万梦瑶埋怨地说着:“你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不要花钱?你们身上的每一个东西都是我和你爸爸在外面给别人打工,累死累活得赚回来的,现在外面还欠着债呢!”
“赚钱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整天只想着花钱。”
她只是个十七岁,还在读高二的小女孩,开学就努力上课上学,放假就出门打工赚钱,她要将所有的面包店兼职的钱上交,美其名曰,理所应当。
她拧着抹布不停的擦拭着桌上的污渍,耳畔响彻着万梦瑶喋喋不休的教育,家庭的欠债是她的责任,十六岁的年纪还要承担抱怨,那种四面而来的压迫感,积压着她生存的每一寸空间。
耳鸣空响,那张使用十多年折叠的木餐桌上,即使再用力也无法擦拭完全的污渍,这就是她的人生了。
“你们俩个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万梦瑶总是以训斥结束对话。
那天,吃完饭后,乔志远回屋时,就悄悄问乔寻了:“你要不要去补习?”
姐姐对弟弟的血脉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