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早点铺子才刚刚支上招牌,蒸笼漫出升腾的雾气。
无眠从家里刚出来,昨晚上陈夫人瞧着那男人迟迟不好,催着她今日一大早与陈欣一道儿出来重新买些药。
“无眠,我肚子饿了,我就坐在这等你,你快些买完回来。”陈欣赖在包子铺前。
“那你在这好好坐着,别乱跑。”无眠在桌上放了几个铜板,又塞给陈欣一些,“不够再买。”
包子铺的老板乐呵呵的看着她们,老板娘坐在后面,眼睛也在这两姐妹身上转来转去。
无眠朝着老板点点头,“我先走了。”
待来了药铺,几个伙计在里面正忙活着整理货架,瞧见无眠进门,开始叫唤起来。
“李双哥!无眠姐过来了!”
说着,背帘探出来个脑袋。
李双长无眠几岁,生的白净,眉眼温软,平日看人时眸色荧润,此时正透着几分笑意。
“无眠,你……先等等啊!我马上出来!”
几个伙计叽叽喳喳的,“双哥还没洗脸!”“收拾一下捯饬一下!”
无眠看着也忍不住笑,“是我来的太早了。”
“没有的事!”李双绕到前堂来,扫了伙计们几眼,他们乖觉的开始找扫把一起扫地。
李双轻咳了声,大概是刚刚匆忙擦了把脸,下颚上还挂着未净的水珠。
“还是前几日那药么?”
无眠抽出张纸来,“不必了,按这个症状开药,前几日不清楚病情,才只开了些滋补的温药。”
“不清楚病情,还是不要先胡乱吃药。”李双严肃的看着纸单,“有些药活血,反而不利于恢复。”
“夫人的吩咐而已。”无眠耸耸肩,“这个症状严重吗?”
李双摇摇头,“大概是体质很好吧,看这个描述,病人在慢慢恢复。”
简直是有离谱吧。无眠愤愤不平的想,那些补药大半都我喝了,这人居然还能苟延残喘的恢复。
“最近,听说你们家姐姐捡了个来历不明的人?”李双写完了药单,交给了伙计去抓药,“还是小心些好,伙计昨日拉货从上面回来,听说那边不太平。”
“流言蜚语就是传的快啊,”无眠感叹,“现在可算是能放开手脚了。”
李双默然。
几个伙计忍不住大着胆子八卦起来,“无眠姐!听说是个受伤的男的,会不会是上面来的逃犯啊?”
“听说摄政王殿下在京城路上遇袭,下落不明啊!”
无眠也认认真真的加入其中。“说不定捡到的是个刺客呢?运气能这么好捡到王爷吗?”
虽然他看起来就很有钱吧,但是现在的刺客都不流行攒钱买房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万一是个喜欢给自己买好衣服好配饰的单纯大男孩呢?
大家面面相觑,年龄最小的弱弱举手问道,“那要放回去吗?”
无眠沉重的叹了口气。
放回去多不好玩啊。
无眠慢慢悠悠的散步到了早点铺子,陈欣已经不在这了,她笑嘻嘻的和老板娘搭话。
“老板娘,刚刚坐这的姑娘去哪里了你知道嘛?”
老板娘没好气的一指,“刚掀了我的桌呢!丢了钱就走了!”
无眠从兜里又掏出来些铜板,好声劝着老板娘收了后才离开。
店内,老板娘瞅着无眠背影,“瞧着比那泼妇有教养多了,可怜孩子平日里受了他们娘几个不少气吧。”
“那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听说老陈就是她故意害死在外边的!”
陈家,陈欣正在和陈夫人闹腾。
“外面都在议论我!说我不知廉耻,上赶着照顾陈荣捡到野男人!”陈欣眼圈红红,“可是本来就是我先捡着他回来的,我,我也没有上赶着去……”
陈夫人眉头紧锁,嘴角平绷,“当日你带他回,或是被人撞见过了?”
陈欣喏喏,“当日,我太慌了,别的没太注意。”
“但是,娘后来要我再去清理那地方,当时遇见了李阿婆他们。”陈欣瞄着陈夫人脸色,“但是我说我是去寻无眠去的,看她偷偷摸摸的出了门一直没回。”
陈夫人轻瞧手指,半响才说道,“既然已经传开了,那只能盼他早点醒来。若真是摄政王,两方势力应该都接着消息了。”
她伸手又抚上腕子上的佛珠,“若是迟迟不醒,我们可危险着呢。”
后院里,陈荣坐在床塌边的矮凳上,手上捏着碗勺不动。
陈无眠端着新准备好的汤药走了进来。
“想什么呢?”无眠抬手示意陈荣拿过汤药,转头直接坐上了床榻,正对着陈荣。
陈荣手上搅动着勺,“无眠,我这几日没怎么出门,外面可还在传是我捡着的这位么?”
“传着呢。”无眠偷偷背手过去,按压着男人的胸腹,啊,手感真好。
“陈欣正和夫人闹脾气呢。”无眠歪头,“你要澄清吗?”
陈荣捧着碗,沉默。
“不澄清挺好的,你也知道,这种流言蜚语,水越混,越分不清真假。”
“毕竟你很珍惜这次机会啊。”无眠笑着跳下床。
“无眠!”陈荣急促的叫道,“我……”
“我们小时候很要好的,对吧?”她看着无眠,又低眸,“我一直很感谢你的。”
原轨迹的陈小丫头和陈荣同岁,陈夫人初嫁来陈家时,老陈还常常在家,两个同岁女孩经常一起玩闹。
但随着老陈在家停留的时间越来越少,陈夫人渐渐开始暴露她的原本面目。
为什么要花钱使唤仆人呢?让陈小丫头去干呗。
八九岁的女孩,在家做饭,洗衣服,服侍母亲和姐姐。
陈荣一开始不懂,她试着去帮助过,但随着长大,她学会了和母亲站在一条道上,学会了旁观。
“好好照护他吧,李双说他恢复的挺好的。”
陈无眠站在门槛前,正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散落在她的背肩,照着她的发丝金灿,“昨日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