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禾一口气跑回卧房,又忍不住坐在窗旁的贵妃榻上,与外面树下的人相距丈许,闭合的窗隔断了他们的视线。
又过了一会,谢卿禾心里好奇顾濯到底走没走,就轻轻推开窗去看。
她不敢发出大动静,只轻轻推开了一条极小的缝。
接着谢卿禾就半跪在罗汉榻上,手趴在椅背凑近窗隙偷偷往外看。
她这个姿势在拢烟拾翠看来有些奇怪,毕竟从她们那看过去她是撅着臀的。
谢卿禾这一眼正巧看到顾濯面对着她伸出手,她顿时心跳如鼓,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过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顾濯跟她方才一样,是在伸手去接被风吹落的花瓣呢。
顾濯一身湖青色华服,长身玉立,俊美白皙的脸上漾起一抹极淡却勾人心魄的笑意,让她想到了“翩翩浊世佳公子”并非虚妄。
这个年纪的他,真的很好看。
谢卿禾不敢多看,连忙关上窗,翻身坐在了回榻上,用手轻轻拍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
顾濯是习武之人,五识较常人灵敏太多了。
谢卿禾刚推开窗,他就发现了。
由于是面对面,他根本不需回头,就直接看到了谢卿禾透过窗缝往外看的眼睛。
顾濯一眼认出是她,那只眼睛黑白分明,水润清澈。她的眼白带点冰蓝的纯澈,就像飘在天空的白云一样干净。
不过那扇窗很快就闭上了,他顿了顿,转身离开了蕴色。
谢卿禾缓了缓后,又像没骨头一样靠在软枕上。
拢烟端来一碗参茶,笑着说:“郡主,请用茶。”
谢卿禾正好感觉有点渴,接过来就饮了一口。
这时拾翠偷笑着问道:“郡主,您方才是不是在偷看顾世子?”
她们两个之前就站在廊下,自然知道窗外正对着那颗老梨树。
谢卿禾刚刚是匆匆跑回来的,接着又不敢大开窗,且是扭着腰往外看的,她们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在看什么。
第一口喝完觉得不解渴的谢卿禾,正喝第二口时听到拾翠这话差点被呛到。
谢卿禾把茶盏放下,佯怒道:“才不是呢,你们莫要浑说。”
拢烟拾翠偷笑着互望一眼,连忙应道:“是,郡主。”
谢卿禾轻哼一声,没再搭理她们。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谢卿禾吩咐拢烟道:“你去看看顾濯那家伙走了没有。”
她方才偷偷往外看时,似乎与他的视线对上一瞬,这会自不敢再开窗去看了。
“是,郡主。”拢烟以为谢卿禾这是要留顾世子在这儿用晚膳,高兴地跑出去了。
不过谢卿禾只是想确定一下顾濯是不是走了,可没有要留他用膳的心思。
没过多久,拢烟就回来了。
她有些失落地禀道:“郡主,顾世子走了。”
谢卿禾听到顾濯走了,心下顿时松了口气,起身道:“走了正好,我们出去逛逛。”
拢烟拾翠只得应下,跟在谢卿禾身后往外走去。
“郡主,您为什么要躲着顾世子啊?”
谢卿禾见又是拾翠这丫头多嘴问的,不由回头瞪了她一眼,“不准再提他了。”
拾翠噘嘴应了声,“哦。”
之前洛明嫣和沈菱瑾来蕴色时,谢卿禾陪她们游玩了一遍。
不过她现在又有了兴致,于是带着拢烟拾翠,又去夕阳余晖下的蕴色后院逛了逛。
谢卿禾侧坐在鱼池栏杆上,手里端着一碟鱼食,慢悠悠地往池子里洒鱼食。
一池漂亮的红白相间的鲤鱼簇簇游来,张着鱼嘴,奋力往她的手下方挤去,只为能吃到一口鱼食。
谢卿禾看着这群鲤鱼,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又多撒了些鱼食。
天边红霞漫天,漂浮在高空的白云也被染上了一层金边,有的云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红得耀目。
整个蕴色小院在晚霞下如披上了一层暖色的薄纱,谢卿禾坐在池边喂鱼的样子更是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来请谢卿禾用晚膳的管事嬷嬷匆匆而来,看到这一幕被惊艳得嘴巴微张,顿住了脚步。
过了好半晌,她脸上重新扬起笑容,迈着小碎步走上前。
她朝谢卿禾恭敬地福了个身,“郡主,晚膳备好了。”
谢卿禾微微点头,继续往池子里洒鱼食。
拢烟拾翠会意,示意这蕴色的管事嬷嬷先下去候着。
管事嬷嬷称是,呵腰退了下去。
谢卿禾把碟子里的鱼食全部撒完了并拍了拍手才起身,拾翠过去接过碟子。
逛完院子,喂完鱼,她的心情颇好,便把顾濯总是来烦她的事抛诸脑后了。
谢卿禾再次朝天边即将落沉的夕阳看了一眼,霞光柔和不刺眼。
她那赛雪欺霜的精致脸庞沐浴下绯色的云霞下,似乎弥出一层不似人间的圣光,有种教人屏息的美。
随后,谢卿禾带着拢烟拾翠回去了。
不多时,她们一行人便来到了西花厅。
谢卿禾踏进西花厅就闻到一阵诱人的饭菜香气,抬眼一看,只见餐桌上摆着六菜三汤,摆盘精致,色香味俱全。
她有些饿了,走到一旁的面盆架前,用下人刚备好的清水洗了手,接过拾翠递来的帨巾擦净,随后就坐在了餐桌前。
谢卿禾入座后令拢烟拾翠把西花厅的窗都打开,没有顾濯的打扰,她吃得很好。
等她用完晚膳,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
蕴色的下人们把厅房、长廊、院门等处的灯都点上,整个小院浸浴在一片宁静柔和的夜色中。
谢卿禾下午睡了一觉,又是刚用晚膳,自然不可能这么早就沐浴就寝的。
她像没骨头一样慵懒歪坐在罗汉榻上,吩咐拢烟道:“去找本话本子来。”
拢烟愣了下,回道:“郡主,这儿只有以前的话本子了。”
谢卿禾去了一趟北境,回京后又闭门不出月余,整日里不是醉就是睡,昏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