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么晚了,宫门落钥了,她们谁也进不去,自然也就见不到陛下。
再说了,既然圣上心意已决,那想必圣旨在萧芷晗出宫时便已拟好了。
总而言之,此时的谢卿禾,似乎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一会后,她又翻了个身,拉过薄衾,把自己整个人给蒙住了。
就这样,谢卿禾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胡思乱想。
最终,是肚子的咕咕叫中断了她这些纷乱而游离的思绪。
拢烟拾翠退下后,心里想着谢卿禾醒来了会肚子饿,便让揽花枝的小厨房去准备她平日里爱吃的食物了。
等饭菜备好,拢烟拾翠让人把饭菜送到谢卿禾卧房的外间,她们则进内室去请谢卿禾出来用膳,
她们走进内室就看到谢卿禾的床就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般凌乱,不禁有些瞠目结舌。
此时的谢卿禾蜷缩在床角,听到她们进来了也没有一丝丝的反应。
拢烟行至床边,轻声唤她:“郡主,起来吃点东西吧,小厨房做了很多您爱吃的。”
谢卿禾听到有吃的终于有反应了,她实在太饿了,遂翻了个身把自己挪到床边。
拢烟拾翠见她连足衣都蹬掉了,便扶起她,又为她准备了一双可以赤足穿的柔软又舒适的雪缎履。
反正不用出卧房,她们便只为她再披上了一件外衫,便扶着她出了内室。
谢卿禾想她们服侍下漱了口,洗了手,就坐下吃了起来。
虽然她仍是被顾濯的轮番操作闹得心烦意乱,但桌上摆的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且她中午只吃了一点点,晚上又没吃饭,这会她是真的饿了。
最后谢卿禾干脆让自己什么都不想,抱着对美食的虔诚,开始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她还让拢烟去取了她的春波醉来。
春波醉又被称为小百花酿,是集多种春花一起酿制的美酒。
这春波醉入口软绵,却是后劲十足,谢卿禾前段时间不愿清醒,可没少喝这春波醉。
谢卿禾今日昏倒了,让拢烟拾翠有些担心她的身子,起先还不愿意去拿酒,但在她的执意要求下但还是去取了一小壶来。
准确来说,她们是用玉壶春瓶装了小半瓶的春波醉,倒在玉杯里的话大概只有三杯的量。
谢卿禾吃得差不多后,只想一醉了之。
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了,明日干脆不起床接旨算了。
谢卿禾吃完饭后由拢烟拾翠伺候着洗漱一番,便上床安置了。
不过她只饮了三杯春波醉,她酒量已经被练起来了,这点酒只够她躺在床上后助她入眠而已。
也幸好喝了春波醉,谢卿禾才得以一夜安眠。
她本想一觉睡到地老天荒,不去管那些烦心事,可偏偏天一亮她就醒了。
醒来后的谢卿禾赖床了很久,但一想到赐婚圣旨马上就要到了她就心烦不已。
最后她再也躺不住了,就干脆起床了,唤来拢烟拾翠,由她们服侍着洗漱更衣。
今日谢卿禾特意让挑了一套纯白色无任何刺绣的衣裙,就连头上的发簪都是云头白玉簪,耳铛及其他首饰也是不戴的,她脸上更无一点胭脂水粉。
一身淡素,比去留园那日还要素。
须知京中贵女鲜有这样一身素白的打扮,不知情的还以为谢卿禾这是要去参加祭奠之礼呢。
不过谢卿禾生得清姿玉貌,这一身白衣穿在她身上反倒衬得她仙气卓然,不似人间该有的姝色。
谢卿禾正打算去寿宁堂给祖母请安,缙云那边的玉兰姑姑就一脸喜色地出现在揽花枝院门口了。
玉兰姑姑被引进大厅,给谢卿禾福身行礼后笑着说道:“五姑娘,肃谨大监到了,夫人让您速去正堂接旨。”
谢卿禾即使再受宠,也不敢公然藐视皇权,不接圣旨。这种连累家族的事,她也干不出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谢卿禾在心里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玉兰姑姑只觉得她的反应似乎太过平静了,但还是温声催她道:“五姑娘,夫人还在等着呢。”
“好。”谢卿禾虽然觉得连坐榻都能体会她的心情,像是要牢牢粘住她,让她别去接那什么劳什子的赐婚圣旨。
不过现在圣旨已经到了,她只能去接旨。
真是风水轮流转,她算是体会到了前世顾濯被迫去接赐婚圣旨时的心情。
那可真的是全身心都在抗拒啊!
谢卿禾走在前面,拢烟拾翠跟玉兰姑姑一道跟在她身后。
她们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也不知道玉兰姑姑所说的圣旨上的内容是什么,但见她一脸喜色心想应该是好事,或许还有什么赏赐呢,遂跟着高兴起来。
拢烟忍不住凑到玉兰姑姑身旁,悄声问道:“玉兰姑姑,是给郡主的圣旨吗?”
玉兰姑姑笑盈盈地点头,“是呢,陛下给郡主赐婚了。”
“啊?”拾翠惊呼一声,连忙一脸激动地追问道,“是谁啊,是哪家公子?”
谢卿禾听到动静,表情冷淡地回头看她们。
她们立即闭嘴息声,不敢再说了。
谢卿禾觉得自己是迈着赴死的步伐走到正堂的。可不是么,前世她嫁入顾家,也就不安生地过了三年,她便香消玉殒了。
那么今生她都是这般不情不愿地嫁过去的,估计得死得更早了。想至此,谢卿禾甚至有些后悔了。
在遇到重伤濒死的顾濯时,她就不应该只是见死不救的,还得给他补上一刀。
这样他死得透透的,也就没有这场婚事了。
尽管谢卿禾刻意地放慢了脚步,但是揽花枝到正堂的距离是既定的,只要她迈出步子,即使再慢,总有到达的时候。
快到正堂时,就连住在侯府深处寿宁堂的唐老夫人和大夫人叶氏都追上她了。
这圣旨虽是给谢卿禾一个人的,但肃谨大监携圣旨而来,代表的是赫赫皇权,所以威远侯府上下都得去正堂接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