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禾虽对自己的制香技艺十分自信,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想检查一下,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若是真有什么问题,她还可以及时更换,另选其他的礼物送给沈菱瑾。
“是,郡主。”拢烟拾翠见谢卿禾如此重视沈菱瑾,连忙称是退下。
谢君泽并不知道她昨日竟亲自制香了,听到这话后在罗汉榻的另一侧坐下。
他手枕在中间的小炕桌上朝她那儿探过半个身体,双眼晶亮道:“妹妹,你很久都没有亲自制香了,送我一些吧。”
谢卿禾在调香上天赋异禀,谢君泽虽不懂香但也很喜欢她调制的各式香料。
他说不出那些鉴香的头头道道,只觉得特别好闻罢了。
谢卿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为何?”谢君泽闻言有些失落地坐了回去,巴巴道,“之前你送我院里的那些香早用光了。”
谢君泽到底是世家公子出身,即使是个纨绔,但该有的贵公子派头一样不少。
是以他院子里要用的熏衣物的香,助眠的香,随身佩戴的香囊等都一样不会少。
谢卿禾去年就去了北境,回来后又一直在养病连见都见不到,谢君泽那里确实没有存货了。
“我这次是专门给沈姐姐做的,是姑娘家用的香,你不适合。”谢卿禾难得耐心解释道,然后又又敷衍他道,“至于你的,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做一些给你吧。”
谢卿禾之前也只是自己爱研制各种香,这日子一长,她的揽花枝就堆满了各式香品,好的次的都有,只有往外送了。
所以不仅谢君泽那里有不少,她祖母,母亲,二哥,甚至大夫人叶氏院里也送去了不少。
当然,因为她调制的香堪比宫廷御用,大家都非常喜欢,甚至还会专门去她那里讨要。
谢君泽一听又双眼晶亮道:“那太好了。”
很快,拢烟拾翠回来了。
拾翠捧着一个朱漆雕花的托盘,上面放着香炉、银碳、隔火香灰、火折子等物品。
拢烟把这些小物件从漆木托盘中取下,一一摆在谢卿禾手边的小方桌上。
谢君泽还下意识地往一旁边挪了挪,给拢烟拾翠两个丫头腾出了一些位置,方便她们摆弄这些小物件。
因要试燃的是香丸,所以拢烟选了个小巧的错金云纹铜炉。
她们把这些小物件一一摆好后,侍立一旁。
谢卿禾看一眼并无遗漏什么后,先拿起火折子,把一小块银碳引燃并放入香炉的底层,然后又加了几块银碳,并在炉底轻轻叠放好。
这银碳是宫里和世家大族才用得起的炭,无烟易燃又持久,十分的好用。
接着谢卿禾打开一旁的小瓷罐,并拿起一旁的小银勺,将里面由锦葵烧制的洁白隔炉灰一勺一勺舀起,然后轻轻填在银碳上。
随后,她放下小银勺,拿起一旁的银制的小灰压,把白色隔炉灰压平浮灰。
接下来,谢卿禾又在白灰中间挖出了一个小洞,用小镊子夹了块云母薄片轻轻放在上方。
做完这些后,谢卿禾才打开准备送给沈菱瑾的玉盒,取出一颗被油纸裹好的香丸。
谢卿禾轻轻剥开裹在香丸上的那层薄薄的油纸,把香丸放在云母片上,随后盖上了小香炉的镂雕盖子。
她的手如雪葱一般,十指纤纤,动作如行云流水,尚未闻到香丸燃出的香气,光看着她她手上的动作就已十分令人赏心悦目极了。
谢君泽在旁看着,也不由一边欣赏,一边想着能娶到他这国色天香妹妹的男人是何等的福气。
他在心里不光想了,还直接说出了口,“顾世子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娶到妹妹你。”
燃香煮茶这些原本就有凝神静气之效,谢卿禾这会原本心绪平宁,被谢君泽一提起顾濯,心底又无端地升起了些恼意。
谢卿禾面色一凝,不高兴道:“不准再提他。”
“为何?”谢君泽很是费解。
他跟谢家所有人一样都对顾濯很满意,实在想不通谢卿禾到底哪里不满意了。
谢卿禾不想过多解释她与顾濯的问题,便胡诌道:“反正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去请旨赐婚,我很不高兴。”
谢君泽知道他这个妹妹自小被全家人视如掌心珠玉,过的是金尊玉贵的日子,性子也难免被养得骄纵任性了些。
不合她的意事她会生气也属正常,她没因此去违抗圣旨已算是懂事了。
不过谢君泽想不通归想不通,他可不想因此惹妹妹不高兴,便点头道:“那好吧,我不提他便是。”
反正现在天大地大,他妹妹的心情好坏才是最要紧的。
而且他妹妹与那顾濯的婚事就算定下了,谢卿禾尚未及笄,各种礼仪下来,最早也是年底或者明年才能嫁过去。
他们说话间,小香炉里的香丸已经受热,慢慢沁出了丝丝香气。
谢君泽闭眼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夸道:“这什么香?好香啊,我怎么从来没闻过这种香味。”
谢卿禾轻哼一声道:“那是自然,我也是第一次做。”
不然她也无须试燃,她凑近香炉一些,用手把香风扇到自己鼻下细品。
这香味确实如她预想中的一样,是以梅香为主调,与雪中春信的香气有些相似。
半晌后,谢卿禾满意地点点头。
她打开香炉铜盖,用竹镊子把香丸夹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洁白小瓷碟里,吩咐一旁的拢烟拾翠道:“把玉盒留下,其他的速速撤下去。”
这香浓郁弥久,在这里熏得太久的话,她和谢君泽的身上就会沾上这种香气。
到时候他们再去长乐园赴宴就会让沈菱瑾闻到,谢卿禾不想让她把这香丸当做自己用剩下的看待。
拢烟拾翠恭顺应道:“是,郡主。”
她们两个一个捧着托盘,另一个把小方桌上的所有物件迅速而有序地全收回托盘上,撤了下去。
谢君泽虽不知谢卿禾此举何意,但这些姑娘家爱鼓弄的玩意儿,他没什么兴趣自然也懒得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