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夏赶忙放下酒爵,对身后的素姬说:“你心思慎密,这钱你来管,做好帐,我会查的。”
身后的素姬先是一愣,旋即笑着应承。戴夏自己粗枝大叶,只要想用的时候有钱花便行,不愿意看着钱。魏毅虽为心腹,但爱财,却不会理财。至于公子职嘛……戴夏觉得钱还是放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方便。素姬就成了不二人选。
魏毅听到了,连忙说:“夏,我可以管钱!”
“我问你,你当刺客多年,报酬丰厚,怎么还落个家徒四壁?”
魏毅气馁,哑口无言。刺客报酬很丰厚,但是行走刀尖者大多爱及时行乐,钱财在魏毅身上都过不了月。
“夏,此去燕都,也带上小女子如何?”
不知何时翼雪已经走到戴夏面前,将戴夏面前的酒爵塞到她手上。
戴夏惊吓过度,手不稳,酒晃了一半出去。但是身后更有手不稳者,魏毅酒杯掉到地上,抱着肚子笑得要背过去。
戴夏怒极了,深深剜魏毅一眼。感觉自己很累,已经不会再爱了。
还是公子职贴心,笑意盈盈地从戴夏手中取下酒杯道:“姑娘还是做我的夫人吧,我家先生在家乡已经成亲了,刚刚添了个儿子,孩子可爱得紧啊!”
戴夏的下巴惊讶得就要掉到地上。翼雪也惊呆了,抓住戴夏的手腕问:“夏,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戴夏苦无脱身之计,抢过自己的酒,连喝几口道:“好酒好酒,公子你喝多了,呀,我也喝多了!”
然后酒爵一丢,扑到桌案上“一醉不起”。
这演技实在太差,公子职和魏毅都不敢相信的看着戴夏,看她怎么收场。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的呼呼大睡。
好在翼雪已经醉得神志不清,公子职让魏毅对付着她,自己便扶着戴夏回房休息。
从宴客的厅堂到戴夏的客房,要穿过大半个白府,沿着白府后院的人工湖要走上半刻钟。公子职拖着昏悠悠的戴夏,一路走得十分拖沓。走到一半的时候,戴夏的一只鞋子还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走到湖边的回廊,公子职将戴夏斜靠在回廊的座椅上,然后跑回去找鞋子。可他沿途找了一遍愣是没找到。离开久了对戴夏不放心,公子职无功而返,回来的时候戴夏已经醒了。
“醒了就好,还要我扶吗?”公子职走过去,但是戴夏充耳不闻。戴夏斜靠在廊柱侧,歪着头看向他的方向。看着看着竟然笑了:“你去哪里了?课业做好了吗?”那笑容如雪莲开于雪山之巅,又如星火之于暗夜,漆黑的夜空瞬间就被点亮了。
就像冰渣落尽他的脑子,公子职一个激灵。愣住,没听清戴夏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酒劲从胃冲到了头顶,脑子也不清醒了。
戴夏扬起右手,宽大的衣袖滑到上臂,露出一节粉藕般细腻洁白的手臂。她捏捏公子职的脸蛋,说:“刚才哪里鬼混去了,看师父回来不罚你。”这还没完,戴夏张开双臂,就要扑进公子职的怀中。好在,场面停在了这一步,因为魏毅冲过来,一把揪住戴夏的衣领大喝了一声:“又喝醉了,快快回去歇息!”
“没醉没醉,我和出渔说着话呢!”戴夏上下滑动着手臂,就像一只被抓起的大螃蟹。
吃过一次亏,魏毅也不敢正面迎着戴夏,对她就如入水救落水之人,从她身后伸出手臂,绕住她的脖子,势欲将她拖走。
戴夏喊了几声,魏毅没理,她恼了,狠狠咬一口魏毅的手臂,魏毅大叫一声放开她。
“大哥,你再欺负我,我就不喜欢你了!”戴夏转过身来,晃晃悠悠指着魏毅。魏毅心想不妙,再给她胡闹下去说不定要坏事,豁出去了,红着脸将戴夏一把横抱起来,飞也似地跑走了。
可这分明是抱美人的方式好吧!
这一切都被立在一旁的公子职看在眼里。可是看到的种种超出他的认知范围,因此,他的神魂飞到了另一个世界,好久都没回来。
十日之后,戴夏一行离开白府,翼雪依依不舍地送到十里之外。临别了,翼雪对着戴夏大喊:“你要是出妻,一定要和我说,天涯海角,我都去找你。”
戴夏一直躲在车里不敢出头,心里还忍不住挪揄一番,“我不出妻。你反正是不愿做侧室的,还算有气节”。
等到离开上党半日后,戴夏伸出头来回望。翼雪早已不知所踪,但是她的马车后面,跟了浩浩荡荡的车马和财物。她终于可以安心了,有了财物可以挥霍,有了勇士可以防身。不用再担心那些追杀的刺客。他们可以安心去燕都了。
公子职策马上来,到她的车窗边,道:“先生,职有一事不明,当初既然赵公子愿意给我们车人财之资助,先生为何不取,反而在白家大费周章?”
“公子,凡取之物,来日都是要还的。白氏,商人,以物易物,以财易物,都有价。而赵国人资助公子却不说所取何物,只怕有一天漫天要价,公子要百倍作还。”戴夏缓缓气又说,“要说与政客谋财,我倒宁愿和商人做生意。”
公子职转头看看身后浩浩汤汤的车辆和勇士,笑道:“之前我们一无所有,现在倒比一无所有更甚……”
“公子何意?”戴夏问。
“倒还欠着白家黄金万两。”
“债多不压身!公子想开点便是。”
听戴夏这么说完,公子职朗声大笑,扬鞭策马向前驰去。
“先生说得好,这样的债多些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