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胡人私下称我为鬼阎王,就是南越的三大将联手,也仅仅刺了我一刀。”
她剑尖指地,轻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想要我的命?”
寒风凌冽,大雪漫天遍野,顾芊缨举起长剑,横于颈前。
她颈间坠着枚环形的平安扣,随着她的动作在雪中晃荡。
“能要我命的,唯有我自己。”
云层恰于此时被破开,这是格外神奇的一幕,一边是漫天的大雪,一边是刺目的赤阳。
霜华剑面反射一瞬,晃得所有人都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那烈焰般的红衣轰然倒塌,巨山若裂,如火燃烧在冰原。
脖颈间的红绳被划断,那枚平安扣咕噜噜滚了几圈,粘上了几个红点。
血色划破天际。
……
鼻尖钻入丝丝缕缕的海棠香,暖气从手心升腾,被冻得僵硬的躯干逐渐回暖。她像是坐在船上,晃晃悠悠地于海浪间浮动,耳边似乎传来了呼唤声。
顾芊缨倏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雕花的窗棂,她一眼便认出这是上好的楠木,下一秒却头疼欲裂,顾芊缨扶住窗台,心中疑点重重。
怎么回事,我没死?
她攥紧窗台,警惕且仔细地观察起四周。
她处于一辆马车上。
马车两边各开了一扇窗户,此时窗帘被拉得紧紧的,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她跟前放置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矮桌,桌旁燃着熏香,海棠味格外浓重,而她手心还捧着一个暖炉。
顾芊缨皱皱眉,将暖炉放到桌上。
她讨厌海棠,因为沈落鸢最喜欢的就是海棠花。
还未等她将思绪理清楚,窗户外便传来了叩击声,略显着急,却又因着什么原因不敢掀帘子。
这便意味着她方才听到的不是耳鸣。
“小姐?小姐?奴婢可以拉帘吗?”
一个陌生的女声自马车外传来,顾芊缨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短刀,却摸了个空,她愣了一下,低头却发觉竟着了件不属于自己的衣物。
这身衣物通体月白,袖口处设计得格外宽大,腰身垂了条长长的带子,看上去仙气飘飘,就连绣衣的丝线用的都是南越进口的鲛人丝。
照理说这是件做工精美款式大气的衣物,扔在锦衣楼卖能被竞拍出天价,但偏偏顾芊缨穿得浑身不自在。
许是受父母影响,他自小便爱舞刀弄枪,因此挑的衣物都是收腰窄袖的类型,这种衣物压根不适合她,倒是适合……
顾芊缨不爽地啧了一声,这么点时间两次想到沈落鸢属实是她不愿的,但禁不住此地和沈落鸢的配适度实在太高,搞得好像她强抢了别人的地盘和衣服一样。
但她来不及深思,外头那人就像快急哭了,扣窗声愈发急促。
“小姐,小姐理理奴婢吧……”
顾芊缨心下无奈,没弄清楚状况前她属实不想见任何人,但再拖下去外头那人估计得破窗了,她只得伸手掀开了帘子。
刺目的光猛地透入,许是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顾芊缨眸中闪过片刻的白,她缓缓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只一眼,她便顿住了。
这人名为棠梨,是沈落鸢的贴身侍女,她和沈落鸢狭路相逢时碰见过好几回。
此时她双眼微红,急切的目光在看到窗帘掀开后消失不见,松下一口气:“小姐,这便到皇宫了。奴婢见小姐一直不应,以为出什么事了。”
小姐?
沈落鸢的贴身侍女,何故叫她小姐?
顾芊缨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荒唐又离奇的猜测。
她压制住怦怦跳的心脏,冷静道:“这马车上可有铜镜。”
棠梨愣了一下,很快点头:“有的,小姐,就在右边角落最上面的那个匣子里。”
顾芊缨弯腰去翻,很快便找到了要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将铜镜对准了自己,而后双瞳倏然一缩。
铜镜映照出的,是沈落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