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嫡女谁都看不上,今日才算彻底得见。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是圣上七个孩子里唯一的公主,又是皇后嫡出,自然得是捧着长大。
李汐瑶目不斜视地走向离龙椅最近的那个位置,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苏叶,那白眼狼呢?”
她并未特意放轻自己的声音,吓得她的贴身侍女脸色都白了:“殿下!慎言啊!”
李汐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二哥,二哥行了吧,认他当哥哥真是本宫此生最大的不幸。”
苏叶低声道:“殿下,太子和陛下正于议事堂议事,一会儿才到场。”
李汐瑶又是嗤笑一声,路过沈琦身边时,察觉到一道火热的视线,她不爽地停下脚步,转头恰恰对上顾芊缨的目光。
“呦,我道是谁。”李汐瑶居高临下地望着顾芊缨,“本宫方才便听到这儿吵吵嚷嚷的,一下骂宫女一下传太医,病秧子,病没好利索就别出来,乖乖待在自己家,少来本宫跟前丢人现眼。”
付雪燕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就连一向对沈落鸢不怎么上心的沈琦神色也不怎么好看。
顾芊缨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实在难以将面前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同经常缠着自己“阿缨阿缨”叫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公主殿下,小女素来安分守己,不知怎的惹得殿下不快。”沈琦脸色难看,却还是保持着敬意。
“呵,本宫怎么敢因沈落鸢而不快。”李汐瑶阴阳怪气,“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才女,三岁作诗五岁成章,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本宫不过是个被父皇囚禁厌弃的公主,哪敢因沈才女而不快呢。”
沈琦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精彩,明眼人都听得出这是在讽刺,但他偏偏又不能点破。
而沈琦不说话,付雪燕自然也没资格开口。
李汐瑶接着倨傲道:“早些日子本宫便听闻沈才女为了这次除夕宴特意写了首诗赋,本宫好奇得很,不如念给诸位听听,如何?”
顾芊缨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眼转了一圈,却发觉附近的人都眼巴巴望着她。
就连付雪燕也是。
李汐瑶眯眼,咄咄逼人:“怎么?沈才女记忆力通天,总不会忘了吧?”
“殿下,阿鸢自然不会忘。”付雪燕总算听不下去开了口,又转头对着顾芊缨小声道,“阿娘见你前些日子为除夕宴做了好几首诗,随便念一首便是。”
“哼,那最好不过。”李汐瑶冷哼。
顾芊缨头都大了,她就是再有才也不可能当场写一首完美的诗赋。
眼见宴会厅众人的目光都往她这儿飘,顾芊缨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正想着是坦白忘了还是直接装晕,对面桌却猛然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瓷声。
抬眼望去,却见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身着深蓝滚边服,死死地盯着她的脸,眼瞳深邃,牵扯出错愣的情绪,细看又像是汪着一泉悲戚。
而他脚下碎了一地的青瓷片。
李汐瑶听到响声回头,不爽地啧了一声,喊了声“七弟”,话音未落,却被一声洪亮给打断。
“皇上皇后到——太子到——”
来人身着龙纹帝服,带着门外的雪气风尘仆仆地踏入正厅,李汐瑶皱皱眉,狠狠瞪了顾芊缨一眼,不情不愿地和众人一同跪拜于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宁帝携着谢皇后于正位落座,威严道:“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顾芊缨望向长宁帝,眸中恨意一闪而过,又被她很好地掩饰起来。
李汐瑶阴沉着脸,看都不看长宁帝,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席。
帝后已到,正式开宴,宴上不过是些无聊至极的流程,无非是皇帝说些漂亮话嘉奖一下官员,为众人安排好今晚的住所,再重复一下明日登山祭祖的重要事宜。
无趣得很,还不如塞外的篝火晚会,众人绕着火堆烤肉吃酒,嘈杂一片,却也热闹至极。
宴席过半,李君亭突然起身,行至长宁帝跟前下跪道:“父皇,儿臣有一不情之请。”
彼时顾芊缨正喝着一碗桂子莲藕,对李君亭要说的事兴致缺缺。
“禀父皇,儿臣心悦沈家嫡女沈落鸢已久,恳请父皇赐婚!”
顾芊缨一下子没忍住,被喉咙里的莲藕呛住,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但还未等她缓过来,又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父皇,儿臣亦心悦沈落鸢,恳请父皇成全!”
顾芊缨几乎是震惊地转头,发觉开口的是方才那位摔碎青瓷盏的少年。
顾芊缨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不是,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