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车门玻璃和堂弟挥手说了再见,三重子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连着加起来足足有七日假期,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安排,妈妈一通电话就把她召回了仙北市。
而篮球队要集中训练三天,一军加训到五天而且二十四小时不能离校,因此一之仓会暂时住进宿舍里,和其他几个走读的男生在公共休息室一起打地铺。
中学他也参加过集训,那时因为学校离往生院不远,就是西宫家的寺庙,所以堂姐常常会做家长代表来送慰问品,加上庙内招待客人的精进料理向来出名,她带来的芝麻豆腐总能被队友们一扫而光。*
这次当然也有家长过来,只是强豪队伍的派头果然不同,第一天上午训练完去食堂,桌上摆着超高级的牛肉便当和大碗的新鲜水果,没见过世面的新生们排着队惊叹不已。
不过一之仓吃得有些犹豫,因为他在操心要是下午的训练量太大的话,吃进去的饭会不会又要被吐个干净。
“挑食的话牛肉会生气哟。”坐在对面的深津见他不怎么动筷子便说道。
连忙夹起两块放进嘴里,这微妙的语气和措辞一之仓还以为自己幻听到堂姐的声音了,上次三重子可是一边为西兰花鸣不平一边强迫他吃饭的。
这头一之仓的训练紧张,那头三重子则是母命难违,刚到了家就要帮手抄经和接待客人。
每年黄金周假期的观光客都很多,还有不少提前预约了要住在庙内坐禅修习的,这是除了大大小小的法事以外,往生院最可观的一笔收入了。
虽然小时候因为模仿祖母的字被罚,但三重子现在还是得用同样的字体抄经书,这种小事她不用妈妈解释就能明白,忽悠都是外行人的观光客哪里需要动用到祖母。
西宫女士善于经营,从不放过旺季的生意,相比较下来西宫光源作为住持倒是看起来除了会念经一无是处,不过他会用那辆雅马哈带写字写到手腕发酸的女儿偷偷出门兜风。
“我拿到摩托车驾驶证的话,这辆车会送给我吗?”三重子拿过后面的头盔戴上。
“给你买新的,”光源表情认真,“这辆不可以。”
“我继承就行了。”看淡了生死的三重子说话常常百无禁忌。
“那我会要求和它合葬。”光源跨上摩托车。
“这样的话,西宫女士一定会找人毁掉你的法号。”三重子又泼冷水。*
听着庭院里有急促而熟悉的脚步声,她立马踮脚坐上车,父女俩疾驰而去。
西宫老夫人以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辆摩托车,时至今日偶尔还要训斥两声,只是光源的性格极好,无论什么样的责骂他都不放在心上,真心实意陪了笑脸,下次还会继续。
往生院的上一任住持刚过五十岁便急病过世了,那时西宫光源改了姓氏得了法号还不到一年,三重子连个受精卵都算不上,纯属是临危受命接下了住持之位,他那好脾气在这阶段可帮了他不少,再者长相清秀更是加分,十几年过去了还有人闻名来拜见光源住持。
因此三重子一直都觉得,像妈妈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能和不拘小节的爸爸在一起,百分百是见色起意。
不然她确实想不通妈妈图什么,图他没学历还是图他会修车?
等忙过了头几日,好不容易送走了第二批客人,三重子才得了些清闲,不用再早起去佛堂抄经,也不用守在厨房帮忙磨芝麻,睡到自然醒起床,翻开作业写了两页又没兴趣了。
她摸出笔记本里夹着的纸条,一串数字从前到后、从后到前,被她背得滚瓜烂熟。
放假前一之仓将篮球队宿舍的电话号码抄给了三重子,就像留电话给家长一样,这是姐弟俩的习惯了。
明天是篮球队合宿最后一天,她想着于情于理带点慰问品都算不上奇怪,便一头栽进了厨房。
傍晚时分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一之仓聪刚进宿舍大门,就听到有人叫他过去听电话。
“是你堂姐哟,”深津手拿听筒看向门口,又低头对着话筒说,“一之仓来了哟。”
对面的三重子礼貌地道了声谢,这边两个人也交换了位置,一之仓听到了堂姐长舒一口气的声音,悄悄瞥了一眼逐渐走远的深津的背影,接着才开口:“我们明天就训练结束了。”
“我知道,我买了明天早上的车票。”三重子顿了一下,“正好给你们送些芝麻豆腐。”
“那太好了,我马上去和队长报告一下。”一之仓很是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刚想回头看木村在不在公共休息室时,差点被身后围着的一圈人吓得抓不稳电话。
刚刚已经被盘问过的深津坐在不远处的长凳上喝水,虽然他老老实实地说了打电话来的人是一之仓的堂姐,但众人更在意的是三重子的另一个身份标签——一年级学妹。
要知道这宿舍公用电话,平日里会打进来的异性只有各位选手的妈妈。
学长们用过于热烈的眼神看着一之仓,他紧张地挂了两次电话都没放稳听筒。
“她……她明天中午会过来。”一句话说到后面都快没声了。
下一秒宿舍区便是一片叫好,深津见他们这么兴奋的样子,只能拍拍一之仓的肩膀做一些无用的安慰。
他是觉得学长们倒不是真期待三重子这个确定对象,他们只是期待任何一个同龄女生的出现而已。
难怪几十人从上到下,现在只有木村队长一人谈恋爱,结果前段时间还因为训练太忙碌被外校的女朋友提了分手。
哦,这么说也不准确,隔天木村刚要找两个一年级的去校门口接一下三重子,河田相当积极地举了手。
正好一之仓拿着监督签字的通行证和保安交涉,河田便向提着两个食盒的三重子走去,主动接过了慰问品。
暮春的午后阳光眩目,她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眼微睁,朦胧的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讲话和走路都慢慢悠悠的,同河田闲聊了几句,但看起来像还在梦里似的。
“那么东西送到的话,我就先走了。”三重子知道山王的球队规矩多,所以并不想多耽误他们。
听到堂姐这么说,一之仓连忙叫住她:“下午有场练习赛,我问过堂本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