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一片溅落至裴谙棠脚边,他低头望着这一地碎瓦片入了神。
“你们是死人不成?还不快把她带下去!”叶氏厉色毕露。
很快几个丫鬟上来连拖带拽地把她拉了下去。
“这是何人?为何口出此言?”谢临意问。
叶氏脸上闪过几分尴尬,解释道:“这万氏是老爷前几年从云县带回来的,后来突发痴症,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她说的话大人们别当真。”
谢临意目光依旧追随着被强拉下去的那道身影,微微朝裴谙棠颔首,“你先问着,我到处转转。”
大理寺不养闲人,不赋闲官,裴谙棠深知他的能力,此举定有用意,就随他去了。
那头谭颂还在安慰被吓愣了神的孟歆儿:“孟姐姐,别怕,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孟歆儿脸色煞白,全靠袖下扶住桌角才极力站稳,再问她有关事发前的种种事,她现下惊吓过度也未必记得。
裴谙棠只好先让孟歆儿与谭颂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中。
当然孟歆儿此前的话也不可全信,当日除了何济延与她共处一室,再无旁的人。
如今何济延死无对证,只凭孟歆儿一张嘴,无论说什么都还都存有疑点。
何济延死于非命,他接触过的所有人,无论是家中亲近之人亦或是生意场上结交之人都有加害他的可能。
且如今还没查清他中的是什么毒。
更别提在何处中毒,何时会毒发,这些暂时一概不知。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是当晚或者毒发当时中的毒,前一天或者前几天都有可能。
此刻屋里只剩叶氏带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丫鬟。
“夫人,昨日晚上你在何处?”
叶氏道:“一直在房中,戌时就歇下了。”
裴谙棠问:“夫人与何老爷感情不睦?”
不然不会对着何济延的几房妾室这般恶语相向。
提到这,叶氏一时哑然,何济延这些年寻了一房子莺莺燕燕,被迷得晕头转向,对她这个发妻不冷不热,夫妇俩没少因着这事吵架。
她对何济延有过早年的爱慕也有过和后来怨恨。
可再看不惯不过是家宅闹得不宁,狠狠骂他几句,何济延也不与她计较,由着她来。
可怎会想到一个人如今就这么没了。
叶氏想的双眼发涩,急着用帕子掩了掩泪,“他本就对我忽冷忽热,自从寻了那几房狐媚子,心就再也没留在我这,这几年不过是同床异梦罢了。也不知这个冤家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如今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等声声低微的啜泣断了,裴谙棠又问叶氏:“在何老爷遇害这几日前后,可有其他人到过府中?”
何济延是生意人,接触的各路人鱼龙混杂,万一在财路上和谁结了仇也未尝可知,之前何家人都说何济延遇害前在家几天都没出门,那就只能查这几天有谁来过了。
叶氏飞速回忆,当即一拍膝头道:“昨日老爷相邀了几位生意上的好友来府上议事。”
昨日来的,距事发也不过多时,裴谙棠似是在杂乱无章的线索中抓到一丝头目。
“来的是哪些人?夫人可还记得?”
叶氏顶着倦颜忙点头:“记得记得,都是些同做布料生意的,有徐家的老爷徐德义,田家老板田泰,还有庄家的老板庄廷生。”
“他们谈了些什么?”
叶氏摇摇头:“老爷屏退众人,我也没听清,不过……书房里卧房近,我隐约听见了里面起了些争执,不过老爷常与人在书房谈事,起些争议是难免的,我也没上前询问。”
裴谙棠点头表示记下,又偏头对身后的捕快道:“去请这三人来衙门问话。”
叶氏一介妇人,不懂其中弯弯绕绕,本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到这些人,一连串说出这些名字后,突然发觉还有桩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谙棠察觉到她欲言又止,对上他的眼神又神色闪躲,当即就猜到她心中有事。
“夫人有事不妨直说,你们毫无保留,我们才能早日抓到加害何老爷的真凶。”
叶氏看着空落落手腕,言道:“大人一进来就先问了这几日府上可有发生不寻常之事,我开始没说,以为算不上什么事,如今一想,确实有件事。我先前娘家陪嫁的一个玉镯子突然寻不到了,本来还以为是哪个丫头手脚不干净,可到处寻遍了都无果,如今又发生这这等事,思来想去怕遗漏了什么线索,还是告知大人您。”
“镯子是何时不见的?夫人几次看向手腕,这镯子应是珍贵异常,想必是常年戴不离手,怎会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