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姜国人。”
“什么意思?”卫轩意识到姜语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晏清救她或许并非巧合。
“他身上许多旧伤,自称是上过沙场的士兵,这个应当是真的。”姜语竹一条条分析道,“姜国近年只与昌国时有战事,但最近两年并未有什么大仗。晏清身上的伤,至少是两年以上的陈伤。若他是姜国人,以他受伤时的年纪,按照姜国律法应当会在后部营运粮草,不会正面迎敌,更不会有这些深可见骨的致命伤。”
“他不是姜国人?难道是昌国,或者是庆国的士兵?”卫轩深深皱眉。
即便不是姜国人,若真是逃兵倒也罢了。只怕他目的不纯,来历也不像自己说的那样简单。
姜语竹深深吸了口气,缓慢而小声道,“我从在庆军大帐中似乎听到过他的声音。”
卫轩脸色大变,急忙关门道:“这么说,他是庆国的探子。他们故意放你出来,又假意救下你。目的难道是霍沧城的防备?多亏你识破他身份,还与他周旋这么久,诱他孤身入霍沧。就算他身手再好,也不能以一当百,此时若要制服他易如反掌。”
卫轩说着,语气渐渐欣喜起来,“或许还能从他嘴里问出些情报。”
“他既然能出现在庆军大营中,军中职位应当不低。”姜语竹咬咬唇,“若不杀他,或许可以用来与庆军交换。”
卫轩疑惑问:“交换?区区一个军官能换什么?庆军若真围了皇城,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只需要卫哥哥的父亲放出消息,说皇城被围之前,父皇已经悄悄派人将兵符和太子送至霍沧即可。只要有兵符,立刻便能调动远近城中军队救皇城,庆军便不得不退兵。”
姜语竹取下一张地图摊开放在桌面上,神情认真道:“庆国突袭姜国,直指皇城,虽然表面上看锐不可当,但事实并非如此。由边境至皇城,他们行军路线如一支利箭,虽然一路破城,但自己也实为孤军深入。军队供给全系于窄窄的一条路线。”
庆国军队之所以敢围而不攻,正是因为确信虎符仍在皇城之中。不见虎符,皇城又没有消息,其余城池守将自不敢轻举妄动。一则他们没想到庆军会这样铤而走险,如此短的时间直至皇城。
二则姜帝多疑,宁肯错杀不肯放过。不见虎符而调动军队是武将大忌,若是皇城无虞,日后这些起兵的将士们反而会被秋后算账,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可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卫轩明白了姜语竹的意思,接着说道:“只要粮草辎重通道一断,围城的庆军反而成了瓮中之鳖。所以他们围城而不攻,也是在等后方供给。只要得知姜国四面军队和而反攻的消息,便只能后撤。”
“所以,关键就在庆国也不知虎符是否真的在霍沧,他们也在赌。然而皇城中再不出两日,定然会乱。即便这时候去救,也再来不及了。若能用晏……此人交换,好歹保下皇城,庆国得了几座城池,姜国也不至全然覆灭。断臂求生休养生息,或许日后还能夺回失地。”姜语竹道。
拿晏清换皇城安危,不过是给两方一个缓和的机会,给两边台阶下。颜面,是一国最不能丧失之物。
卫轩听罢,扶额思考良久才道:“语竹,从前竟不知道你还懂舆图兵法。你说的有理,但未免凶险,待我与父亲商议再定。”
姜语竹一怔。
当年那张地图,分明是卫轩送给自己的。
未等她再想,卫轩已经迈步出了房门,径直朝城主书房走去。
无论怎样,姜语竹都如释重负,至少她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全部。她被当成弃子送出皇城,然而或许脸姜帝都不曾想到,这枚弃子竟能挽救危局。
姜语竹吩咐备好了沐浴的温水,整个人沉了进去,只留半张脸。热气蒸腾,她这两日从未如此放松,但心中大石头却又重重压下来。
她所筹谋的全部,有一个最基础的前提:晏清能被完全掌控住。
若是在他们说话的功夫,晏清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回庆军营中去了呢?
想到这,她悚然一惊,急忙穿好衣裳准备出门,她要去确认晏清还好端端地在房里。
未曾想姜语竹一推门竟见到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手持长剑守在门口。
见到姜语竹开门,两人一齐朝她弯腰抱拳,道:“姑娘,夜里露重,还是回去吧。”
姜语竹无奈笑笑:“这里是霍沧城城主府,能有什么不安全,卫哥哥怎的如此紧张,派你们来守着我。我只在院子里走走,绝不到处乱跑。”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仍弯腰恭敬道:“望姑娘莫要为难在下,卫公子吩咐,若姑娘有什么闪失,在下九死难当。”
姜语竹这才注意到,两人接身披甲胄,举止之间隐有威势。不像平常家丁护院,像是行伍之人。
她疑惑道:“那你们俩陪我到院子里走走,这样总该安全了吧?”
忽然两声闷响,姜语竹似乎听到什么东西破空之声,两名侍卫灯饰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一个轻捷的黑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她心头一紧就要呼救,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一只冰凉的手封住口鼻。
姜语竹挣扎不脱,忽然听到耳畔声音又清又冷:“别喊。”
是晏清的声音。
姜语竹心头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