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有一次下午放学,我在校园外面看到了汉斯。我抱着书想绕过去,他却挡住我。
“有事?”我不得已盯着他。
“对不起。”
莫名其妙道什么歉?我心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原因,脸一沉,“你找我父亲?”
他忙点头,然后又道歉,“上次我写信时语气不太客气,您也知道,党卫军是不允许许找血统不纯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打断他,“我父亲比较忙,总不在家。”
“是的,但我知道您父亲最近在希*莱先生跟前——”
这是发现我们有利用价值,硬凑上来了。我耐着性子听他说了几句,似乎他父亲犯了什么事,想请人找希*莱说好话。
我正在思考如何拒绝,听到希尔德在不远处叫:“埃德斯坦小姐!我们的活动要开始了!您再缺一次课,我就上报纪律委员会。”她走到了我身后,威严地俯视着汉斯。汉斯比她低半个头,被盯得说不出话来。
今天其实没有活动,我随希尔德走进校门,在无人处谢了她。她一开始仍然冷着脸,过了一会才说:“他家的靠山,他的一个叔叔贪*,还惹了希*莱先生,这种蠢人,谁也救不了。”
离圣诞节越来越近,我一直在猜测阿尔伯特何时能回来。他信里只说20号以后。
21号这天,学校里没人了,我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准备放假期间看,却发现朗格教授还没休假。他问我,有没有时间,他说有个叫威廉的学生想找他体验催眠,约在这几天,但是他最近比较忙。他手指下压着一沓文件。抬头是针对间谍的心理学训练,还有一份是针对俘虏审讯的心理学建议。
好敏感的项目,我只看了看,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朗格教授到是很自然地说:“身为老师,想保住自己的职位,还要感谢这种项目合作。否则就要被清除出校了。你帮这位同学催眠一下,我看他说自己是想退学参军,但是据说他身体和心理上都不过关。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下午见到了威廉,是个瘦瘦的大一学生,轻微驼背,面色苍白,嘴唇绷得紧紧的。教授把他介绍给我,然后又说:“西贝尔催眠水平已经可以了,您好好配合她,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我事先也从教授那里了解了大概情况,就先和威廉闲聊,“听说您在物理系成绩也很不错,为什么想退学呢?”
“我们家最近遇到了……问题,”他咬着嘴,“我得参军,家里不能没有人支撑。父亲说过,只有军人才能获得荣耀。”
聊了半小时,大体知道他是从小父亲严格要求,还灌输了只有军人才是至高无上的概念。但他一直体弱,去参军又体检不通过,因此情绪有些抑郁。另外他的婶母正是沃里斯圈子里那个库拉太太,所以也算是熟人介绍来的。
我让他躺在催眠床上,拉上窗帘,把台灯调到合适的亮度。然后引导他放松,让他去回忆儿时画面。他看到一些儿时父母对待他的场景。父亲总是说他软弱,不像个男人,他因此特别自卑。哭了一会,又暴发愤怒,开始控诉自己的母亲不关心他。又过了一会,他的怨气转向了一个高中女同学,原来这是他的暗恋对象,对方不喜欢他,然后高中毕业就嫁了个党卫军。
提到这件事,他的情绪更强了,“这个*女人!您接受我的礼物,从来不明白拒绝我,然后又心安理得地嫁给别人!说实话,我对您的爱,您不配!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咣当”一声巨响,门被人踹开了。
我的心脏差点没吓得跳出去,正在释放情绪的威廉也睁开了眼。
阿尔伯特站在门口,眼神极其凶狠。扫视了一周房间,似乎没有发现危险目标,又有些迷茫。
威廉神情呆滞,嘴唇发白,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原本我已经在放松阶段给他设定了暗示,不要受环境杂音的影响。但这次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所以威廉跟着也稳定不了了。
我双手捂住脸,无奈又想笑,使劲摆手,让阿尔伯特离开。我勉强关上门(锁坏了)。把威廉按回床上。
深呼吸几次,我和颜悦色地说:“好的,然后回到刚才的场景。没关系,刚才在您与女同学的冲突中,不小心闯入了一位外人,把你吓了一跳。但是有原因的,他听到您的遭遇,也十分生气,怕您出危险,才闯进来查看的。他是一位军人,您也知道,军人是守护我们的。所以您是安全的。现在,请重新放松,放松……”
费了好多口舌,才把他从刚才的震惊中平复下来,总算勉强走完了全程。
催眠完,我让威廉在催眠室又待了一会,和他聊了刚才的过程,回顾了造成他心理压力的原因。然后他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阿尔伯特外面不远处站着,威廉看到他犹豫了片刻,对我说:“您不用送我了,这位军官先生是找您的吧?”他这会已经恢复理智。
“是的,他是我朋友。并不是故意吓您,他从来没见过催眠,不知道过程中会出现情绪。我替他道歉。”我对威廉说,然后向阿尔伯特使眼色,让他也说点什么。阿尔伯特好像没理解,只是笑笑。
威廉看到他穿着军装,有些畏惧,带上学生帽,低头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阿尔伯特。
“就下午。”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一回来就来找我了吗?我心中一暖。
“咦,站在外面干什么?催眠完了?来,跟我说说过程。”朗格教授也刚从外面回来。我跟着他进办公室,说锁坏了,还说由我赔偿。
“您也进来吧,我这有暖气,今天很冷。”教授对阿尔伯特说。
“西贝尔可能要跟您汇报那个——刚才的事。我还是到学校外面等她。门锁我来赔。我这就去叫人修。”
教授连说不用,说学校可以报销,他会打电话叫修锁的人来。
“你还是留在外面吧,工人来了也好照看一下。”我对阿尔伯特说,“踢坏了门,总得做点什么呀!”
阿尔伯特和教授都笑起来。
我跟教授说,威廉从小其实很善良,只不过他父亲总是说善良是无用的,是懦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