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飞速靠着栅栏边缘躺下闭上双眼装睡,掩下眸中情绪。心中回想适才那人最后那一句应是“保重”吧。她离开太快,他并不能确定。
手指紧了紧,他不知道自己今夜所为是否有用处,但他总要尝试每一次机会。至于危险与否,他脑海中仿佛又见那双清冽艳烈的眸子,思绪乱飞终是缓缓睡去。
“主子怎么耽搁了许久?巡防军适才过去,可有遇见?”棕竹躲在一处小营帐后见到远处熟悉身影终于出现,按下心中忐忑,他赶忙悄悄迎去。
“回去再说。”唐梨轻轻摇头,言简意赅道。说罢转身向来路走去。
棕竹见此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跟了上来。
二人片刻后归至唐梨私帐中,帐内并未点燃烛火,一片黑暗,先生应是他们离开后不久就已熄烛去休息。她沉默片刻,张口低声说道:
“去请先生过来。”
棕竹知她应是有要事相商,点头领命转身出了帐。
暗色中她于黑暗包围,并未起身燃烛。
夜已深,帐内亮光甚是显眼。不需任何光亮她亦知晓帐内摆设,无外乎一把椅一张床一个小几一盆炭火罢了,她坐于冰冷坚硬椅凳上,手指又习惯敲击膝盖。
她虽现下只是大安朝不甚起眼小小游击将军,却亦可自己独立行帐,有自己亲兵在侧。
早年初初入谷东徐楷虽准她入营,但她只是低等标兵,不便带太多人,她便让其余跟她北上所有人在谷阳镇内寻落脚之处,她孤身只带棕竹入营,棕叶七暗中相护,日日睡大通铺,那些棕竹老嬷嬷一般各种不安操心身份暴露的日子已转瞬而去。
棕竹正经身份确是她的亲兵,原本就应有一人可固定伺候她笔墨,日常起居,军营又不得女子进营,再加上她身份特殊,且身体常年需要调理用药,这个人又要通晓些许医理,她自小身边祖父便一直在棕氏寻着半大不小的稳妥孩子安排过来,年纪大了便马上送走,毕竟男女有别。直到祖父出事前一年,棕竹被选来跟在她身边,就再未换过。
棕叶七是祖父出事当年被送来的,她当时奇怪为何祖父多派一人照顾她,还曾婉言拒绝过,然祖父坚持,她也只得接受,想来祖父当时已察觉到异常,是以才让缜密稳重且更熟悉药理的棕叶七与棕竹一齐于她身侧照顾。
回想适才相遇的少年,唐梨眸中颜色淡了淡,棕竹或许也只比他大上一二岁。
那少年于她走近与他对视之时,她已在对方看似平静目光下观到试探与一闪而过的杀意,亦是明白他自那小小角落跳向自己的这一路,是他们或楚河两岸生死暗战,又或是日后某日里一份善缘相向。
她想于这乱世给那孩子一份包容承让机会。最终却意外知道了顾家消息。
顾家...还有什么人在呢?